国公府膳厅。
吕仲坐主位,许崇坐客位,公孙芒陪坐在许崇身边。
虽然上司给下属陪坐有失妥当,但这一来是恩师的客人,二来又有太祖遗脉的身份,所以公孙芒毫无半点儿意见。
“早就听顺义那小子说,许兄弟是他生平最敬佩之人。”
公孙芒端起酒杯,笑道,“当时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真是毫无虚言啊。”
“大人客气。”
许崇也端起酒杯。
二人一饮而尽。
“现在也认识了。”
吕仲笑着开口,对公孙芒示意,“给许小友说说东宫里头的事儿吧,以后你二人也相互有个照应。”
这话倒是不假。
公孙芒可以给许崇事务上的照应,而许崇可以给公孙芒背景上的支撑。
对此,公孙芒自己也心知肚明。
毕竟,公孙家只是一个很小的家族。
他能进入东宫,爬到詹事的位置上,大部分都是自己争气。
“恩师,您还从来都没这么操心过我呢。”
公孙芒笑着调侃了一句,看向许崇,“既然日后是同僚,那便先与你说说也好。”
“洗耳恭听。”
许崇认真点头。
“詹事府的职责你也知道,最主要的就是教导太子和辅佐太子。”
公孙芒说着摇了摇头,“可现在,只剩下辅佐太子了。”
“哦?”
许崇挑眉。
“因为,整个詹事府,包括太子太傅在内,都没有人能够担起教导之职了。”
公孙芒叹了口气,“早在很久之前,太子的学识就超过我们所有人……”
太子名姜星河,是永泰帝的第七子,年二十九。
自永泰帝登基,立姜星河为太子开始,仅仅入驻东宫五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便没有任何人可以教导他了。
无论是学识、谈吐、礼仪、帝王之术,姜星河都做到了东宫之最。
“现在,除了每月的月中论政和月末论道,太子都是一个人自学。”
公孙芒苦笑道。
“我听说了吉祥天的规则,是否每一代的太子都是进步如此之快?”
许崇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
公孙芒无奈道,“毕竟,太子登基之后,东宫的大部分属臣也会跟着调任出来。”
“这样么。”
许崇若有所思,又问:“在詹事府,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呵呵,伱是想问太子的喜恶和脾性吧?”
公孙芒轻笑,“这个你完全无需担心。”
“怎么说?”
许崇眸光一闪。
“因为,太子不仅仅是学识优秀,他的品性也极为难得。”
公孙芒感慨道,“我想,整个天下,没有人比太子殿下更配得上君子二字了。”
这个评价可谓相当之高,因为没有加上一句‘除了陛下之外’。
说大逆不道不至于,但这种说辞,足以证明公孙芒对姜星河的高度认同。
然而,许崇的心反而为之一沉。
因为,永泰帝在当太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完美无缺……
“这么说吧。”
想了想,公孙芒补充道,“士为知己者死,而太子知我,知我们所有人。”
这么邪乎?
许崇有些咋舌。
该不会这个太子也是永泰帝分身,会那门蛊惑神通吧?
“这一点,老朽也有同感。”
吕仲突然插话,“太子还未监国,就已经赢得了大半朝臣的认同,即便是陛下当年也未能做到这一点。”
“哦?”
许崇心中微动,问道:“我听闻,陛下在当年也是朝野一片美名来的?”
“那是因为政绩。”
吕仲的面上浮现追忆之色,缓缓说道:“比如,当年有一个太平道的反贼投靠朝廷,带来了太平道的大量隐秘。”
“其中,包括三十个行省分堂的详细地点,人员,实力等等,还包括太平道总门所在的海外岛屿。”
“很快,行省分堂的地点被证实无误,而朝廷的阳神去海外查探,也的确找到了那座岛屿。”
“先帝欲大举出兵,将太平道气焰压到最低,让大庆安稳上一段时间。”
“而陛下,极力阻止。”
阻止?
许崇面色一变,“为什么?”
“陛下说……”
吕仲突然压低了声音,“太平道的存在,对朝廷来说有益无害,只能遏制势头,不能彻底打压,更不能完全剿灭。”
许崇跟公孙芒同时一惊。
“此事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你二人还是不要四处声张的好。”
吕仲叮嘱了一句,继续说道:“总之,陛下引经据典,列举了历史上太平道衰弱至极的几个时期。”
“无一例外,那几个时期,同样是朝廷最混乱的时候。”
“政务、军力、法度,等等方面,都有乱象浮现。”
“陛下列举完后,就这么当着先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人心有恶。”
“这个恶若没了去处,便只能反噬自身。”
“而太平道的存在,可以大幅度承载大庆的恶。”
吕仲缓缓吐了口气,“这番言辞,险些让陛下丢了太子之位,若非百官死谏,只怕……”
“后来呢?”
许崇眯着眼睛问道。
“后来,先帝虽没有贬黜太子,但仍旧执意出兵。”
吕仲摇了摇头,“然而,太平道的三十行省分堂,只剩下数量众多的低境界武者……所有高境界的,包括六大家族的主要力量,都回到了那座岛屿,伏击朝廷主力。”
“结果如何?”
公孙芒忍不住开口追问。
“结果当然是胜了。”
吕仲瞥了公孙芒一眼,“只不过是惨胜,五十万将士,最低都是开窍三重,回来的却只有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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