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物吉贞宗从屋内告退,他在门口的走道上站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背靠墙壁,呼出了一口气。
他……总算逃脱出来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这样太过冒犯铃音大人了。同时,也显得他对铃音大人有什么不满一样。
但事实截然相反。
那位有着一头披散下来柔软卷发的年轻少女,有着非常强大而纯净的灵力,那些力量流淌过物吉贞宗躯体的时候,物吉贞宗感觉自己就宛如被春日的太阳照耀着,连手指尖都仿佛在发软。
容貌昳丽,待人友善。
——几乎刀剑付丧神梦中的最理想款的审神者了。
而且,物吉贞宗自己也有几分说不清的,他竟然从铃音身上嗅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感觉。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比确认,自己之前从未见过铃音。
真奇怪啊。
物吉贞宗拍拍脸颊,将那些纷乱的想法扫出大脑。他感觉到了另一个和他气息相似的存在正守在不远处。那应当就是同伴吧。
和同伴也要好好相处啊。
物吉贞宗绕过拐角,很快就看到了江雪左文字。同样,江雪左文字也看到了物吉贞宗,他的神色很是淡漠,甚至在灿烂微笑的物吉贞宗打招呼之前,提前开口了:“又一把刀,来到了这片悲伤之地。”
物吉贞宗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悲、悲哀?
像是他这种象征着幸运和胜利的胁差,再怎么样都和悲哀扯不上关系吧。他是不是刚才听错了?物吉贞宗试图从江雪左文字表情上找出破绽来,然而那位僧刀双目轻瞌,神色悲戚,确实是真的在为他感觉到悲伤一样。
物吉贞宗感觉到三观都开始动摇。
这是……骗人的吧!
没,没关系的。他可是小幸运物吉贞宗呢!即便是悲伤之地,他也能将其变得幸运起来哦。和同伴打个招呼吧,他的快乐也一定能够感染过去的。这样想着,物吉贞宗再一次地举起了手,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这大约就是……”江雪左文字的表情越发悲切深重,“我身上所背负的罪孽吧。”
物吉贞宗:“……”
快,快笑不动了。
物吉贞宗僵在原地,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物吉贞宗转过头来,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的铃音。
她手臂上还挽着一个草药竹篮,显然是刚刚出门。
物吉贞宗立刻就垂头丧气了起来:“铃音大人。”
“都说过了,喊我铃音就可以了,不用加尊称的。”铃音揉了揉物吉贞宗的脑袋,这位新结契的刀剑付丧神少年,纵然她想到毛绒绒肉呼呼,吃瓜子时还会脸颊一鼓一鼓的补丁仓鼠,非常可爱,“别生江雪的气,他就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没有生气。”物吉贞宗低声道。
“什么?”
“没有生气,只是……”物吉贞宗像是鼓起了勇气,大步向前,站在了江雪左文字的面前。这个大胆的动作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物吉贞宗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乐观一点呢,也许以后会发生一些悲伤的事情。但是能认识到铃音主公大人,也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事情啊。”
“都说了不要尊称啦。”
在称呼方面,这个新来的小家伙真是意外的固执。明明江雪左文字和药研藤四郎改口也没花多少工夫——铃音苦恼地卷卷头发:“物吉你真的超可爱。”面对物吉贞宗有些郁闷的表情,铃音觉得自己大概了解到了一点,欺负人的愉悦感了,她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不过,你大概是误解了江雪了。”
“江雪可从来没有厌恶过你的降临啊。”
“他只是……”铃音渐渐放缓了声音,她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这一刻的她神色有多么柔和。明亮的阳光照耀着她,让铃音看起来仿佛在闪闪发光,“……太过温柔了而已。”
风仿佛都放慢了脚步。
江雪左文字终于露出了浅淡的怔忪之色,铃音也没有说话。有些时候,话语会显得非常多余。就好比江雪左文字私自向药研藤四郎写信之事,从来不必说出来邀功。而铃音也理解江雪左文字的痛苦,像是他这样的,连被他斩杀的敌人的痛苦也能一并感受到的刀,如今却将另外的刀带到了战争之中,这又是何等的内心折磨呢。
我都知道的。
铃音生出手,她的手比江雪左文字的手要小巧玲珑很多,甚至还不足那位成年的付丧神一半大。然而她轻巧地握住了那只手,将江雪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微笑起来:“看到江雪这么难过的样子,我感觉那个罪孽深重的人,其实是我呢。”
江雪左文字敛下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铃音静静地陪着他站了一会儿,直到远处传来了几声声响。她才陡然惊醒,狼狈而逃:“诶,我要错过珊瑚的上药时间了,啊啊啊糟糕啊!”
她低着头,躬着背,像是干了错事的小孩子,嗖得一下就窜出去不见了。
……
铃音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她拍拍自己仍然有些发烧的脸,勉强将起伏的心跳压回正常。她往回看了一眼,很正常,江雪左文字并没有追上来。即便是以最宽容的标准衡量,江雪左文字始终不是一个有魅力的恋人,他太容易扫兴,也压根不存在讨好别人的想法。哪怕是拥有着最热烈的爱情的少女,撞上他,也宛如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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