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后, 奈落诧异了一下江雪左文字的效率, 紧接着, 他的下一个反应是:
把这个消息告诉铃音。
奈落不但这样想了, 而且还这样做了。然而紧接着, 他看着坐在门内的少女, 少女眉目低敛,眼瞳晦暗, 虽然仍旧如生时那样美丽动人,但再完美的瓷器——哪怕上面被技艺无双的画师绘制上了整个春天——它也只是死物。
铃音已经死了。
甚至, 还是奈落自己动的手。
在将触手刺穿铃音的胸膛的时候,奈落甚至还为自己的冷酷,而内心泛出细微的惊讶。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理所当然了,人被杀,然后就死了——但当少女毫无反抗之力的跪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奈落仍然是生出了一种荒谬之情。
奈落的对手,总能在必死的困境中,挣扎出一条生路来——当然, 这必死的困境当然也不至于真的无路可逃,但铃音她……怎么说呢?
那明明是连试探就称不上的攻击。
轻而易举的成功, 简单到甚至带上了虚幻的色彩。
哦, 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
……也许她的尸体也是一件好用的道具呢。
奈落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会这样想, 是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半妖。可现在, 奈落注视着死气沉沉的少女, 突然意识到,这样真的无聊极了。
他渴望少女做出点反应。
当然,如果奈落希望的话,他也可以控制着铃音的尸体行动,但那有什么意义?就像是一个人试图演一出独角戏然后将自己逗乐一样,除非这个人的笑点异于常人,否则肯定是笑不出来的。
奈落沉默了一瞬。
恐怕连奈落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瞬他露出了多么落寞的神色。而那如浮光掠影一样的神色,彻底地吓到了铃音。
奈落会寂寞。
呃……只要是对奈落有一点了解的人,大概都会觉得这两个词搭配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铃音自认为对奈落的了解也算是比较深了,从一开始的“阴郁美青年”,到铁碎牙口中的卑鄙无耻的半妖,再到她自己亲身体会到的黑暗阴冷,喜怒无常。
奈落是冷的。
他对世界冷眼旁观,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温暖。
所以……那一瞬,大概是她猜错了吧。
奈落冷淡地看着铃音,虽然明知道自己的举动没有多少意义,他仍旧是按照原计划,脸上露出了兴味不明的微笑,轻柔地说道:“江雪左文字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他可真是一把好用的刀,怪不得你那么喜欢他。”
如果铃音还能控制身体,她大概会表达出惊讶的。
她当然很喜欢江雪。
但理由绝对不是什么,江雪是一把好用的刀。他有自己的思想,从来不是什么任凭别人操控的兵器。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江雪不动声色的温柔啊。
奈落猜不到铃音的想法。
他只是依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说道:“那样的一幕定然很精彩,如果重要角色缺席了,大概会很遗憾吧。”奈落侧着脸,他以前喜欢看着铃音说话,目光相对,然而现在却总只留给铃音一个侧脸——像是不想和铃音对上视线一样。
“你想去看吗?”
……非常想。
铃音自暴自弃地想,然而她根本就没有做出回答。
即便明知道,奈落不会发善心,八成内心又在涌动什么坏水,然而铃音仍旧无法止住对江雪左文字的思念,或者说,她在死亡的那瞬间,没有选择退出游戏——只是因为铃音想要再见到江雪左文字一眼。
哪怕只是彼此道一声,珍重。
也好。
下一周目的江雪左文字,虽然仍旧是江雪左文字,然而却不再是拥有那么多回忆的江雪左文字了。不同的经历能造就不同的人,也许下次再见,也不过是眼熟的陌生人了。
而下一秒钟,铃音就被裹进了一件衣服里。很难想象奈落也会做这样的事情,但铃音看不见奈落的表情,奈落也做的像是一件普通至极的小事——甚至盖过了这件事本身的违和了。奈落的声音从铃音的头顶上飘落下来,淡得仿佛一阵青烟:“走吧,去给犬夜叉他们一个惊喜。”
奈落抚摸了一下铃音的后颈。
铃音清楚地感觉到,她后颈上似乎镶嵌着一个玻璃碎片般的玩意儿。当奈落作势要取出它的时候,铃音的躯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在恐惧。
然而奈落只是轻轻地呵了一声,似乎对“铃音”的反应非常满意,他直接往铃音头顶上披了一件狒狒皮,狒狒面具挡住视线,一时之间,铃音只能看清楚奈落衣摆上的花纹。奈落也不计较,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对木偶,将其中之一扔在地上。
奈落从来不是一个以身涉险的莽夫。
尤其是在涉及犬夜叉的事情中,无论情况多要紧,奈落也绝对不会用本体靠近。他当着铃音的面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分|身,这个分|身挟持着铃音,在最猛胜的簇拥下,离开了人见城。
赶路的过程乏善可陈。
奈落最终站在了一处山坡上,不动了。这里之前刚刚发生过战乱,冷厉的风里夹着血腥味。铃音站在奈落身后,奈落漆黑的卷发被吹得翻卷摇荡,而掠过奈落的衣袖和长发,举目四望,四周一片荒芜,赤红色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被折断的兵器和支离破碎的骸骨,半掩埋半裸|露在土地中,偶尔一只黑色蝎子从骷髅头的眼眶中爬出来,格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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