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如今, 大天狗仍然不知道本丸在哪儿。
铃音也从未和他谈起过审神者的一切, 以至于, 大天狗倒了现在也只是将大典太光世当做一个普通的, 意外地被铃音唤醒的付丧神。
什么?
你问鹤丸国永?
——那不是一个更寻常的付丧神吗?
毕竟, 妖怪虽然种类众多, 但也分罕见,烂大街和更烂大街, 大天狗算是罕见,但天狗这个族群却不是那么罕见;而付丧神则算是烂大街中的烂大街, 毕竟,帚神和唐纸伞妖都属于这个别类。鹤丸国永和大典太光世虽然本体是刀剑,但也属于因为被人类用久了,沾染了人之思念,最终化作怪异的情况。
或者说,正是因为本体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太刀,所以比起寻常的刀剑,更容易化作怪异。
那么, 这家伙……来做什么?
大天狗半分也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你过来,是有什么用意?”
大典太光世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敢情, 刀剑付丧神守着他的审神者, 还需要用意?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铃弥也是斜着大天狗:“你哪里有资格说别人?”
仿佛好像兜了一怀魂魄,跑来人□□易的家伙不是你一样?说别有用心, 分明是你这个大天狗才更居心不良吧。收到铃弥的鄙夷眼神, 大天狗大受刺激:“你懂什么?他……我……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
铃弥对此不做评价。
大典太光世是个老实人, 受到质疑,立刻就回答了:“她是我的审神者,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之前我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才返回本丸的。现在察觉到她还活着,当然要回到她的身边——”
说到这里,大典太光世迟疑了一瞬:“审神者,你要回本丸吗?”
他在说什么?
……本丸是什么?
大典太光世说这番话的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然而,奇怪,这个词是如此熟悉,熟悉到有了一种落泪的感觉。隐隐约约的,铃弥甚至觉得有一些细碎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笑一个吧!死里逃生,是不是觉得人生中充满了惊喜?”
“无形之物也该有一天会损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都这么老了,是超级大超级大的老爷爷了,稍微健忘一点也该被包容的吧!哈哈哈……”
“我……我也很厉害啊。”
“无论千年、万年,哪怕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我也会等待着你的。”
“……不会离你很远的。只要听见你的呼唤,我就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的。哪怕只是稍微离开一会儿……我也会为您祈祷的。”
奇怪,这是……谁的声音?
铃弥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相对清晰的声音,更多的声音,则是含糊不清地被淹没在声潮里,它们此起彼伏,共同汇聚成一个非常温柔温柔的回响,仿佛潮汐。
头疼。
非常疼。
仿佛灵魂开裂的痛苦让铃弥,无法控制自己地跪倒在地面上。惠比寿和大天狗都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大天狗,立刻脸色就变了,他在地面上一跳,周身就缠绕起了狂风的尖啸:“你对铃弥做了什么?”
大典太光世比他还要慌张。
“怎、怎么了……您还好吗?”
大天狗脸色一黑,正要质问——就在这个时候,铃弥一只手抵着额头,打断了大天狗:“别……这不是他的错……”
大天狗脸色一黑。
——你都这样了还要替别人说话?
在短短几秒钟内,铃弥的头越来越疼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粒种子的外壳,当其中的嫩芽要突破桎梏时——外壳再坚硬都无济于事。她张着口,咿呀了半天,最后声音就像是从缝隙间挤出来的一样:“是……是我,是我……”
“是我想起来……了……”
惠比寿和大天狗的脸色同时大变。
……
……
……
铃弥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多久,思维仿佛是沉入了粘稠的胶水里,半天都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铃弥才转动了一下眼珠,落在了身边白发青年的身影上。
“晴明……大人?”
安倍晴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长发微乱,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明显是才从床上扯过来的。他摸了摸铃弥的额头,和蔼地微笑问:“感觉好些了吗?”
铃弥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枕得是谁的膝盖。
“晴明大人……我,我这就起来!”
铃弥刚要起身,就被白晴明温柔又不失严肃地按了回去。这位名震天下的大阴阳师,脸色很是严肃——但下一秒他又想是害怕吓着铃弥,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回答道:“你先躺着吧,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怕是大天狗非要撕了我不可。”
铃弥:“嗯……?”
大天狗斜靠在门槛上,见到铃弥看他,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铃弥:“……”
白晴明的笑容陡然变得尴尬,他咳嗽一声,转开话题:“你先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他又摸了摸铃弥的额头,“头还疼吗?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头……?
头疼??
铃弥也跟着摸了摸额头,有点暖,但除此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想是泡在冰水里般冷静。她同时也回想了一会儿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然后陡然啊了一声:“有人造访,然后我下去接客,是一个很和蔼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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