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拂。
狐之助和江雪左文字一前一后地停在本丸门口。
江雪左文字不关注狐之助的目的, 也毫不在意自己将会被带往何方。他恍恍惚惚, 仿佛还未曾从那场叛乱中回过神来。江雪左文字得知叛乱时, 事件已经到了尾声, 他匆匆赶来, 只看见被反制咒文击溃倒地的一期一振, 他半截身子笼罩在森然的黑气中。优花在惨叫,她没有死, 但一只眼睛显然是保不住了。
“杀了她——!”一期一振冲他咆哮。
江雪左文字微微一愣。
“杀了她——!”
又是一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
那声音里刻着仇恨,流淌着鲜血。
江雪左文字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原本警戒的太刀收回了刀鞘中。见此,一期一振仿佛终于撑不住咒文,原本还弓着身躯轰然倒地,仿佛一件经历过雨打风吹的锈刀轰然落入尘埃里,碎了一地锈渣。
悄无声息的,恍如死寂。
江雪左文字总是下意识地回想那一幕——
战斗带来伤痛,带来苦难, 带来绝望。即便是本职之内的胜利,江雪左文字也从来没有高兴过。然而, 他正是出于这一理念的收刀, 反而是……
所以,他做错了吗?
江雪左文字想不明白。
轻柔的风吹开他前额的碎发, 江雪左文字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事物沾染在刘海上, 他伸出手, 轻轻兜住。那是一片精致的樱花花瓣,颜色粉嫩,满是春之气息。
江雪左文字这才如梦初醒——
狐之助领着他到了一座陌生的本丸前。
他身上还带着刚从牢狱出来的寒意,但眼前的本丸是春天的,轻软的风是春天的,繁茂的樱花同样也属于春天。出于某种独属于左文字家的直觉,江雪左文字还看见正站在花荫里的宗三左文字,他这位性格乖僻的“弟弟”,好像在遥望着他。
称呼人家为弟弟,好像也不太对。
虽然大家都以某振历史上的名刀自居,可怎么想,那些经历过风霜和战火的历史名刀,也不可能有上百振——还分属于不同的审神者。与其说是名刀,倒不如说是以人类千百年积累的幻想,以审神者的灵力为引,以新锻的刀身为媒介,才让刀剑付丧神们诞生了。
一期一振不会随便到别人家的本丸里去找弟弟。
堀川国广也不会见到一个和泉守兼定,就冲上去喊人家兼先生。
纵然刀剑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关系,但最终是审神者构建起他们的扭结,审神者不存在,本丸不存在,刀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分崩离析。
江雪左文字这样想着——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那只小小的狐之助踹开本丸的门,中气十足地对门内喊:“你的江雪左文字请签收——!”
江雪左文字:???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江雪左文字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他身后还有第二位江雪左文字,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一大群五颜六色的刀剑付丧神们冒出来,齐刷刷地盯着江雪左文字看,有人在看他头发,有人在看他手指甲,还有人在研究——
“看起来也不像是懂厨艺的样子啊。”
“我家大哥从来没有下过厨吧。”回答的是小夜左文字。
江雪左文字:“……”
虽然他吃斋念佛,远庖丁,确实没下过厨。
……但不至于要遭到这么严重的围观吧。
“让让,让让,鹤丸你就是故意挡在我路上的。”
随着浑身雪白的鹤丸国永被强行推开,一位少女显露出了身形,仿佛晨光渗透了空气,她明丽的相貌让花草都变得越发鲜活。在此之前,江雪左文字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眼睛发光发亮,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位少女审神者的眼睛,明亮如捧在黑色天鹅绒里的珍珠。
亮的如深海之碎光摇曳。
“江、江雪?!”
江雪左文字犹豫片刻:“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吗?”江雪左文字的疑惑,一下子就让少女的心情低落下来了,“我是铃音,以前去优花本丸做过客的审神者。”
江雪左文字的性格不讨喜,纵然是珍贵的四花刀,优花也基本不会将他拿出来秀欧。江雪左文字想了又想,确实,好像曾经有个审神者迷路到他房间里来了……不过,他们之间有这么熟吗?
铃音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见钟情”也好,执着锻刀百战百败也罢,甚至执拗地从他将回炉的命运上挽救回来——这些说到底,都是铃音的一厢情愿的一厢情愿,江雪左文字对此都一无所知。
那么,他现在要知道了。
就好像一张写满答案的试卷,终于要被考官评分了。
铃音忽然就非常畏惧,她呆呆地盯着江雪左文字的脸,足有十几秒,突然用手捂住了脸,嗖得一声就窜回去了。不知道有多少正在开心吃瓜的刀剑们,都没能料到这个变故,竟然生生地又让铃音躲起来了。
她果断躲进了山姥切国广的被被里。
“……这是怎么了?”
“害羞了吧。”
“铃音竟然还会害羞?!”
“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啊,虽然平时都耿直的如棒槌,但现在……我该感叹一下终于吾家有女初长成了吗?不,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揍刀。”
“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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