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短处搏长处, 殊为不智。
可除此之外, 江雪左文字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短刀行动迅捷, 灵动有余而力道不足。这几位粟田口家的短刀们在化作怨鬼之后, 更是神出鬼没, 让人难以防备。
屏气凝神。
江雪左文字格挡住几次他们试探的攻击, 越是在这种危机时刻,他心反而越发平静似水, 倒影着这片树林里的所有风吹草动。即便如此,江雪左文字也感觉到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被短刀们放风筝了。
很难说, 一旦陷入僵持的体力战斗中,到底是哪一方更为不利。这几位粟田口的短刀们生前就不曾训练过,用审神者们的话说,就是级别很低,派不上用场。死后,虽然冲天的怨气使得他们化作可怕的厉鬼,然而江雪左文字也不能算是活人——他的强大是全方位压倒的。
攻击从身后袭来。
江雪左文字没有躲闪。
破破烂烂如同幻影的短刀在江雪左文字的肩膀上留下深深伤痕。江雪左文字平静中带着悲戚地叹息,他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如恶鬼般的身躯:“……请安息吧。”
刀光闪过。
那仿佛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躯体, 硬生生地被江雪左文字劈战开来,五虎退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 他倒退几步, 手中沾满鲜血的短刀,终于轰然碎裂, 消散于无形。
尘归尘, 土归土。
自钢水和火光而生的刀之妖怪, 最终也归于尘土。
刚刚躲进江雪左文字袈裟之下的狐之助,探出半个脑袋,它刚刚还觉得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结果一转头,就被江雪左文字身上溅出的鲜血就淋了它一脸——狐之助用尾巴抹了一把脸,首次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地跟着江雪左文字冲过来了。
铃音的生命是很珍贵。
但狐命也很珍贵啊。
狐之助用了几秒钟思考,油豆腐和狐狸命哪个更重要。但下一个冲过来的短刀,又令狐之助嗖的一声蹿回江雪左文字的肩甲之下。行吧,现在考虑这种东西完全没意义了,只能祈祷江雪左文字够强吧。
铮铮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声都仿佛在耳畔爆裂开来——
随后,陡然安静了。
这种从极端聒噪到极端静谧的转折,让躲在肩甲下瑟瑟发抖的狐之助非常不习惯,它哆哆嗦嗦地撸了撸自己的毛,做成小白旗,伸出去挥了挥。然而,外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申请俘虏待遇……诶,江雪,你赢了啊?”
在江雪左文字周围的树木上,全都是刀剑砍伐过的痕迹,有些只有碗口粗的小树,更是被暴力直接斩断。狐之助看见三道朦胧的黑影缓慢溃散,犹如被风吹开的细烟般消散无形。
江雪左文字的状态也不好。
如果能给他时间,缺乏战斗经验的短刀之鬼们定然会让他抓到破绽的。然而,偏偏江雪左文字没有时间,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以伤换伤,以求能速战速决。
狐之助被他惨烈的伤势吓住了。
它小爪子抬起,悬在半空中半天,都没能找到一块不曾被血泊浸透的落脚点。江雪左文字半跪在地上,拄着刀,如霜雪般的长发倾倒如瀑,尾端尽数泡在鲜血里。他深信一口气——狐之助都以为他要倒下了,偏偏,江雪左文字摇晃一下,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了。
“你必须处理一下伤口——”
江雪左文字根本不听。
狐之助倒不纯粹是被战况的惨烈吓到了,它说的也没错。俗话说,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三分。不管如何,单纯从战斗力上而言,暗堕了的一期一振确实变强了,他原本也未必会比江雪左文字弱,现在,此消彼长。狐之助真心觉得,江雪左文字就是去送死的。
“别去了。”
“……你真的不怕碎刀吗?”
然而江雪左文字仿佛聋子般,摇摇晃晃地,也坚定不移地往着火处走去,听到了狐之助的劝告,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相反,他还加快了速度。狐之助急得在他身上上蹿下跳,最后,等看到那完全笼罩在火光里的木质建筑物时,狐之助认命了,嗖的一声蹿进了树林里:“我会给你呐喊助威的!”
嗯,等你胜利了之后再说——
胜利之前,狐之助肯定会安静如鸡。
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流淌过眉骨,覆盖过睫毛,几乎将视线模糊成一片血红色。江雪左文字狼狈地伸出手,用手背将血液擦掉,然而刚刚擦干,更多的血又流淌下来,呼吸里全都是鲜血的气味。
真讨厌……鲜血啊……
江雪左文字在火焰的废墟里搜寻着,他看见天空中已经有被鲜血和死亡吸引而来的鸟形妖怪,盘旋不休。有人在逃窜,有人在哭喊,然而,都不是铃音。
明明江雪左文字也没有见过小时候的铃音。
但他莫名其妙地坚信,只要铃音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能第一眼将审神者认出来。
铃音,铃音——
你在哪里……?
江雪左文字脚步顿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很不争气地重重地跳了一下,就在火光之中,似乎有一道小小的人影一晃而过。他几乎误以为是失血过多的幻觉,但下一秒,江雪左文字已经冲了过去,刀光一闪,直接斩断了斜压下来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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