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睡得很不踏实。
忽然一阵冷风, 就将她惊醒了。
篝火已经熄灭了, 只有几点火星还在苟延残喘。
说好要守夜的夜斗, 已经不在附近了。铃音往洞穴外走了两步, 就听见风送来的争吵声:
“父亲需要你……”
“……我不回去。”
听起来像是叛逆期的小孩离家出走了——如果不是铃音辨认出那个执拗不肯“回家”的男声, 正是夜斗的话, 她可能真的会这样认为。
神灵自人类的愿望而生——
无父无母,天生地养。
铃音又靠近了一点。
和夜斗争吵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和服、头戴天冠年幼女孩, 她困惑不解地看向夜斗,就像是在看一位学坏了的小伙伴:“……是谁教坏了你, 夜卜,告诉我,她是谁?”
夜斗显然非常反感:“没有谁,只是我不想杀人了。”
和服女孩发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非常渗人:“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不想杀人呢!杀人多快乐啊,我最喜欢了, 夜卜也最喜欢了,让我们回到以前的日子好不好, 别让父亲生气了, 我最喜欢夜卜了。”
她说着,就去拉夜斗的手。
夜斗甩开了她。
铃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在那一瞬间, 女孩明明还是那个女孩, 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深渊的凶兽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被夜斗的抗拒刺激到了:“是她吧, 就是她带坏了我的夜卜,我去杀了她——!”
什——么——?
铃音看着猛然闪现在头顶上的女孩,脑海一片空白,她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场争吵竟然会把自己牵扯进来。铃音下意识地抱头防蹲,将怀中的弥弥切丸抛了出去。
“铛!”
女孩的咒术,被弥弥切丸拦截了下来。
弥弥切丸举着刀,死死盯着这位想要伤害铃音的敌人,在短短几天内,他先后两次被奴良鲤伴和夜斗抢走骨灰盒——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还是他刚苏醒不久(等级低)的缘故,但弥弥切丸无法原谅保护不好铃音的自己。
刀也是有自尊的。
白色和服少女同样面色不善。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夜斗的脸色就变了:“回来吧,螭。”
听到这声呼唤,螭立刻乖巧地往对方身边走去,仿佛刚才那位一言不合就要杀了铃音的“恶魔”,只是铃音的错觉。
夜斗也看着对方,表情茫然,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他喏喏地说:“父亲大人。”
结果,还真是夜斗的父亲啊。
这位“父亲”和夜斗没有一丝外貌上的相似,他穿着现代化的白衬衫,双手插在口袋里,就像是一个人蓄无害的中学生。
可对方一开口,就彻底破坏了这种温顺感。
他看着弥弥切丸,露出了缅怀的神色:“这种刀剑化身的付丧神,我以前见过。”
嗯……什么意思?
“不过,我当时见到的付丧神,可没有这么矮(弥弥切丸暴怒如雷:“矮你个头啊矮!”)……可惜就是有点不大坚固,很快就碎了。”
很快……就碎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铃音手脚冰凉。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振刀的名字,叫做鹤丸国永。”他非常惋惜地说。
鹤丸国永。
铃音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她还记得,那位担当了追杀她任务的付丧神,曾经温柔地撸了撸她的头发,露出灿烂的微笑。他说,死里逃生,是不是觉得人生充满了惊喜。
当然,最后他们终归还是刀尖相向。
……铃音的二测死的惨烈。
结束的烂尾。
可当铃音听见,那位青年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点评鹤丸国永时,又陡然觉得不痛快起来,仿佛那些刀剑付丧神们有一万个不好,也不准外人多说一句。
不过,他既然说出了鹤丸国永,那么这家伙的身份……
铃音非常惊讶:“久世藤助?”
螭和夜斗都没什么反应。
就连那位“父亲大人”,一时半会儿都没回想起这个人,过了一会儿,他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原来是你啊……久世家的姬君,怪不得,还有付丧神跟在你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弥弥切丸身上,小短刀打了个寒颤。
铃音懂了。
鹤丸国永是可以被策反的小怪,久世藤助是表面上的关底BOSS,而眼前这位活了足有千年的老怪物,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隐藏幕后黑手。
前有奈落。
后有这位。
全是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她现在就这么暴露在大BOSS面前——
铃音猛然打了个寒颤。
……
……
“这里就是……”
铃音苦笑地接上夜斗的话:“本丸。”
时隔两周目,横跨千年,她终于回到本丸了。虽然铃音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但同样,当她看见多年未变的日式庭院建筑时,仍然觉得眼眶一红。
她回来了。
寂寥的庭院,空无一人。
藤崎浩人,也就是夜斗的父亲(铃音怀疑这不是真名),率先走进了庭院里。他真正住在本丸只有几年,之后,就被安倍晴明强行驱逐出去。时隔千年,重回本丸,藤崎浩人也看什么都稀奇,东瞧瞧,西看看。
最后,他转过头,神色微妙地看着贴在铃音脸颊上的符箓:“我原来以为,只有久世当代家主的血脉,才是开启本丸的钥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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