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的照射下来,廊庑下,湛非鱼面容白的发亮,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珠心、句句索命。
“被告没有过堂,县令大人不曾审案,捕快就敢擅自抓人,而且连卫所都牵扯进来了,这倒是有趣了,什么时候渭州卫所也能代替衙门办案?我人小言微,或许御史台的大人们愿意奏上一本。”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厉声一喝,罗捕头真担心再让湛非鱼小嘴吧唧吧唧说下去,不单单是他,整个渭州府的大人都要被御史参一本了。
御史本来就喜风闻奏事,更何况罗捕头口口声声说要进屋子搜查贼赃,可深究起来这本就是他藏了私心,而再小的事到了御史的折子上,绝对能夸大成大逆不道的重罪。
要是没何生和何暖在,罗捕头都有砍了湛非鱼的心,这会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向院子外的伍百户汇报。
“百户大人,那丫头牙尖嘴利,这罪名扣下来,小的都自身难保了,贵人交待的事实在是无能为力。”罗捕头两手一摊,把难题丢给伍百户。
罗捕头以为是个好差事,趁着搜查的时候还能捞些油水,谁想到这会不上不下的,挨了一顿揍不说,面子也丢了。
依旧坐在马背上,伍百户嫌恶的看了一眼奸猾的罗捕头,这事是侯府交待下来的,不管罗捕头是否推脱,伍百户肯定不能无功而返。
“你和个丫头片子啰嗦什么,直接把人拿下就成了!”伍百户本就是粗人,文人那一套他玩不来,只要衙门的人一动手,院子里的人胆敢反抗,那他有理由动手抓人。
没个好东西,还是要让自己充当先锋军!罗捕头舌尖抵了抵牙槽,最后只能认了,大不了再挨一顿揍。
片刻后,看着横七竖八躺下来的捕快,见识到了何生的身手,伍百户眼神狠厉的一变,右手一抬,“放……”
箭字还没有说出来,众人只看到阳光下人影一闪而过,伍百户已经被何暖一脚踹下了马。
几乎在同时,何暖反扭住伍百户胳膊把人摁趴在地上。
嗬!四周围观的村民都傻眼了,何暖虽然不像湛非鱼这般白嫩娇贵的模样,可气息温婉,身形也是江南女子的纤细,可村民哪想到她竟然比村里那些婆娘还要剽悍。
同样被踢翻在地的罗捕头瞄了一眼院子外,眼底有不屑快速闪过,卫所这些人平日里人吆五喝六的,原来也只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们敢袭击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脸颊在硬实的地上擦除了血丝来,伍百户面容狰狞的嘶吼着,杀人般的目光看向走过来的湛非鱼。
若不是受制于人,估计这会他真的敢让手下放箭把湛非鱼射成刺猬。
“打一个百户还构不成谋反,你也没这资格。”湛非鱼咧嘴一笑,却是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来,晃荡了两下,然后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子。
药丸通体发红,乍一看有点瘆人。
伍百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面色陡然一变,色厉内荏的怒吼起来,“你要干什么?”
“放心,死不了人。”湛非鱼蹲下身,看着被何暖制住的伍百户,横掌在他咽喉处劈了下去,在伍百户吃痛张嘴的瞬间,药丸子就被丢了进去,随后在他胸口处拍了一掌。
咕噜一声,下意识的吞咽声响起。
湛非鱼退到一旁,何暖也随之松开手护在她身旁。
咳咳……伍百户跪在地上,一手抠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惜药丸子已经被吞下去了,再怎么咳也咳不出来。
不说石头村的村民傻眼了,卫所的这些兵卒也都愣住了,何暖出手太快,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百户就被抓住了,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谁也没想到湛非鱼随身带着毒药,还让伍百户吞了下去,一群兵卒面面相觑着,最后只能看向狼狈跪地的伍百户。
“你?”伍百户猛地站起身来,暴怒下,一把抽出佩刀,锐利的刀锋反射着白亮的阳光,看这架势肯定要把湛非鱼斩于刀下。
湛非鱼面色不变,小手又在袖袋里摸了两下,掏出一块令牌来,向着伍百户丢了过去。
若不是担心自己被下毒了,伍百户此刻已经动手了,哪管什么令牌不令牌!
但此时却只能憋下这滔天怒火,左手接住令牌,视线随意一瞄,可人瞬间像是被雷劈中了,猛地看向手中的令牌:禁龙卫!
这一刻,伍百户总算知道湛非鱼一个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张狂了,还随身带着毒药,这可是谈之色变的禁龙卫,竖着进横着出,让人生不如死的禁龙卫!
“卑……我立刻带人离开!”伍百户慌乱的差一点自称卑职,可一想到禁龙卫的机密,立刻改了口。
“等一下。”湛非鱼声音不大,清脆脆的还带着几分软糯。
可伍百户却好似听到了阎王的索命声,面色倏地一白,瑟瑟发抖让让不明所以的其他人都傻眼了。
湛非鱼也没让伍百户等多久,回屋片刻后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张叠好的纸,“劳烦百户大人替我把这纸诉状递交给镶武县令。”
“是。”伍百户哪敢不从,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的揣入到怀中,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等见了朱县令之后,他立刻就回卫所,打死都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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