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话,我都听你的话。我很乖很乖,然然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容一清紧紧盯着温希恩。
消失了。
容一清浇树,这颗瘦小的梅树经过容一清的亲自培养,已经长高了许多,他嘴角带着笑,那笑容很纯粹。
高公公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最近皇上越来越不正常,不纳妃,一天下来除了处理政事就谁也不见,天天关在温希恩以前的宫里。
高公公相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次他在旁边站了许久,才弯着腰向前,轻声试探道,“皇上,丞相大人说与您有要事相商。”
容一清没理,仔仔细细的浇水,好像这不是一颗树,而是一个无价之宝。
高公公见容一清没有讲话,胆子就大了一些,他说,“皇上,四王爷去了就让她去了吧,人死不能复生,奴才想着四王爷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那头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诡谲沙哑:
“你说,人死不能复生?”
高公公被那粗粝的声音吓了一跳,人也醒了几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哆嗦着唇不敢再说话。
但他为了让皇上清醒,咬着牙说。
“对,人死不能复生。”
容一清蓦然的把手中的水勺扔在了地上。
不轻不重的声音让高公公身子一抖。
容一清什么也没说,目光转过来淡淡瞥了一眼他,声音很轻,但却让他感到无比阴森——好像被某种恐怖的冷血动物盯上了一般的粘稠感。
“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就回到御书房。
高公公听到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了下来。
现在的容一清给他的感觉,像是在疯狂边缘挣扎的男人。
尽管他英俊又冷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好像都正常。
但他知道,这种藏着歇斯底里的人是不能碰的,碰一下,命都会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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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一清在练字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竟然还委屈的红了眼眶。
“然然,他们都说你死了。”容一清突然声音可怜兮兮的,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显得有些孤寂和诡异。
明明没有一个人。但容一清依然自言自语道:
“然然只是生气了想气我而已,没有死对不对?”
夜已经很深了,?他抱住一件温希恩穿过的衣裳,痴迷地低下头嗅闻,露出安心的表情:
“我会好好等你的。现在换我来等然然了,然然早点回来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
“没事的然然,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他把脸埋在了衣服里。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衣服湿了,晕染开来他的气息。
容一清做了个梦,关于温希恩的。
梦里温希恩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衣,她很爱干净,可是现在她单薄的身子却染了好多的血。
她在笑,淡色的唇瓣微微抿着上扬,温希恩是极少笑的,但她对容一清却从来都没有吝啬过。
火舌舔吻着她的衣角,翻出细浪,她的眉眼沐浴在摇曳火光之中,看起来那么渺远。
她慢慢变成了一把很小很小的灰,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灰。
但是灰太细了,所以即使握住灰烬也会逐渐往下漏。
就像个沙漏一样。是无法倒转的沙漏。
容一清抓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
“小九,不要为我哭泣,不要难过……我在,一直都在……”
她好像这么说了。
但又好像没这么说。
骗子……
你在的话……怎么都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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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着青色的常服,银丝和黑发混合披在了身后,面容苍白清俊,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脆弱美感。
他最近看着梅树越来越高,打理的也费时,但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露出来的手腕上有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我们做个约定,等这梅花开了,你就回来看看我。好吗?”
微风卷起娇艳稚嫩的花苞。
已经是冬天了。
但温希恩一次也没回来过。
.
容一清去了群王府,以往热闹宫人四部,奢华不比皇宫的群王府,如今竟然有几分萧瑟,宫人也只剩下一两个。
他踏进了温希恩的寝殿,这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地方,因为所以的恶梦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个寝殿干净的一尘不染,虽然容一清经常来这群王府,但其实并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寝殿。
如今仔细的看,发现这里面的寝殿跟外面简直天外之别,简单的都有些朴素了。
在容一清眼里,温希恩是个从小是捧着长大的,穿的,用的,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他的指尖落到被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陶瓷。
这做工并细腻甚至还有点粗糙,是个福娃娃的形状,笑的天真无邪。
这个是容一清偶尔出宫在摊边随意买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都忘了他是为什么而出宫。
这个福娃娃的陶瓷在这个寝殿中格外的格格不入。
他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温希恩送他的都是贵重不菲的东西,而他很少送,就算是送也是送一些不入眼的玩意。
“你来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容一清知道是谁,但他只是动作充满爱怜的抚摸着瓷娃娃。
被忽视的人并没有在意,说话也淡淡,墨色的眼睛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容一清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说不清的色彩,“我想来看看她,她说她想我了。”
他声音冷硬如磐石,却在说“她”的时候温柔得不像话。
杨盛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笑了,但眼里好像含着泪,“主子怎么会想见你,你可知道,你以为我拿到玉玺是如此的简单吗?主子做过什么事才让你可以下这么狠的手!没有主子你以为你还有今天吗?还有如今的风光吗?!”
“你如今得到的一切,不过是主子的默许。”
容一清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他眉眼阴翳了下来,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杨盛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皇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睫毛轻轻颤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主子都死了,死了一年了,但杨盛却不肯走,他不知道他应该去哪里,他无处可去。
起码在这个地方,还会让杨盛觉得心安,还是有挂念的。
杨盛睁开眼,目光带上了恨意:“她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却把她的真心弃之如敝屣,现在她死了也让她来践踏践踏你的真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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