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中,两人逐渐拉近了距离,董李茂从李媛媛口中得知,她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她祖上是清朝带兵的一个小将领,她父母跟随孙中山闹辛亥革命,一九二七年双双死在北伐的征途中,那时,李媛媛才十二岁。
北伐结束后,李媛媛与那些北伐军的遗孤们一样,被政府抚养,长大后进入特别干训军校,经过严格的训练,成为了一名谍报人员,抗战爆发后,她和那些特别训练出来的人一起,在第二战线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次缅甸远征军,像李媛媛这样的谍报人员,早先于一年前就到了中缅边境活动。她懂缅甸语、日语和英语,直接受重庆最高谍报机构的指挥,但除了她负责的这个部门外,几乎不知道安插在中缅边境其他谍报机构及情报人员。
凌晨三点多,车子进入缅甸境内,李媛媛睡着了,她把头侧靠在董李茂右肩上,头上那顶像帆船的帽子滑落到董李茂脚下,他没办法去帮她捡起来,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点,董李茂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些。
临时修建的公路崎岖蜿蜒,土路上车很多,都是往前线运送弹药物资的,这些运输车,有军车也有普通卡车,开车的有军人也有一般的地方司机,时不时也会遇到往后方运送伤员的车,为了躲避日军飞机的轰炸,运输车队只能在晚上行进,即使这样,车队也不敢把车灯都开着,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缓慢前行,路上有不少的车抛锚,还有的因为看不清路而翻下悬崖。
董李茂把车开得万分小心,紧紧跟在前面一辆卡车后边,无灯夜驾,而且是在临时修建的山路上,就算达喀尔拉力赛的车手穿越过来,恐怕也没几个敢如此开车的,但董李茂这个楞头青,刚学会驾驶还没满一年的他,却真真切切的驾驶着二战时英国造的军用卡车,慢慢地蹒跚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尽管他清楚自己是不会死的,最起码这里不是埋葬他的地方,但这不代表车上的其他人不会死。
后车厢上的十一个人,与他相处还不到两天时间,但却与他一起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恐怕世界上,再没有任何能代替这种战场上兄弟般情感的事了,凭张大力冒死跑到后院来保护他的举动,就足以让董李茂感动万分。
所以,董李茂暗自发誓:‘不能让这些弟兄死在这里,我有责任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车子刚拐进一个山坳,顿时响起密集的枪声,接着传来手雷的爆响,前面几辆车被袭击,有两辆车起火了,在董李茂前面的那辆车一个急刹车,董李茂开的卡车差点撞上,他把刹车踩死。
李媛媛的头,在卡车刹住后,从董李茂的肩膀上弹射出去,正好碰在方向盘上:“怎么回事……”她顾不得疼,睁开眼看到前面的车起火,也听到了枪声,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即从腰间掏出枪说:“快下车!有埋伏!”说完推开车门跳下。
董李茂也跟着跳下车,见朱永胜他们都从车厢里跳下来,他大声喊:“老朱!让弟兄们准备战斗!”话才喊出口,有子弹朝卡车射来,他赶紧蹲下身。
子弹是从前方右边山腰上斜射过来的,朱永胜他们用卡车做掩护,已经开始还击,不开枪还好,一开枪,却招来更为猛烈的射击,董李茂一看不好,高声喊叫:“别开枪!都别开枪……”他蹲伏着来到朱永胜他们身边:“我们悄悄地摸上去,如果开枪,就会把我们的位置暴露!”
朱永胜于是让弟兄们都停下,果然,这边停火后,山腰上的敌人没再往这里射击。
董李茂大概的看了看地形,遭袭的主要是进入到山坳中的车辆,最前面和后面的车都没被袭击,这说明敌人主要集中在山坳中的半山腰上,离董李茂他们所在位置,大约五六百米。
“带上所有武器,离开卡车,用地形做掩护。”说完,董李茂跑向公路边靠山那一边趴下。
朱永胜等人,包括李媛媛,都相继跑到他身边,有的蹲伏,有的趴下朝半山腰瞄准。
“老朱,看清楚火力没有,他们不过大约二十几人的小股部队,但有挺机枪,你带五个弟兄,从这里上山,绕到敌人身后,记住,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暴露你们的位置!要在第一时间,把那挺机枪的火力给端掉,打响后,你们只管守住敌人上山的退路,别往下冲。我带其余弟兄,在山下佯攻掩护你们!”董李茂快速准确的做出战斗部署。
朱永胜在走之前,交代给张大力和王家贵:“你们两个要保护好连长。”他特意把最有战斗力的俩人留给了董李茂。
董李茂望着朱永胜带人爬上了山,他这才给张大力他们说:“间隔五米,跟着我从公路防洪沟往前走,边走边朝上面开枪,记住,要点射!胡三,你留在这里保护李小姐的安全!”他看了一眼蹲伏在身边的李媛媛,命令胡三留下来照顾她。
“我不需要保护,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李媛媛却强硬的说。
董李茂犹豫了一下,给张大力说:“给她支冲锋枪。”然后他从车里搬下来的武器中选了支冲锋枪,顺手拿了两个弹夹插在腰带上,这回他记得先打开保险,然后再把枪栓拉上膛:“走!”他率先朝前快跑几步,然后朝半山腰的敌人开一枪,敌人果然朝他们这边射击,董李茂蹲下身体,用路边防洪沟靠山那边的一道小坎做掩体,继续往前跑几步又开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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