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郑念如抬头,这种感觉奇妙而且让人沉醉。前一刻她还怨怼着对方没有来,下一刻人已经到了面前,任由她想见不想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而已。
郑淙元那一肚子的怒火一瞬间没有了。是啊,她知道什么,又怎么可能见过那文赞,这事情稍微一查就知道龌蹉心思,念如是无辜的。
“今日可开心?”郑淙元又是往日那一番从容尔雅的模样,淡雅如水墨画中最飘渺的山影,清雅如山间雨后的兰,第一眼就让人沉浸着他的气场中,慢慢地融入到他的温和中。
“见到父王,念如自然开心。”郑念如笑着,仰着一双如鹿清澈透明的眸子,“谢谢太子哥哥。”
郑淙元想要说什么,可是这种感觉不对,不对到他心中的怒气有些翻腾起升,可是又是哪里不对,甚至眼前的郑念如比平日里更听话,不会……
她会谢他么?她为什么要谢?
“没有别的了?”郑淙元微微有些失神,究竟是从哪里不一样的,“近日有些忙,所以……”
郑念如见郑淙元此番神情,自然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往日里,她三两天往太子府跑,猛然间她突然退出来,他自然是有些不适应的。
“没有,太子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毕竟还有父王在。”郑念如接着开口,伸手去拽郑淙元的衣袖,“你看我还给你留了一条烤鱼,你要是不来,我可要……”
郑淙元微微想要拽出自己的袖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心就跟那袖子一般,仿佛在少女的手中才安安稳稳地落回心里。
“我是半路折回,说还有件密旨。”郑淙元无奈地扯了扯袖子,见扯不开也就算了。“头发还没干,让念夏先擦干,我吃了鱼再走?”
郑念如这才放开了袖子,拂冬出去唤了雪柳端鱼,郑念如趴在榻上,念夏捧着长长的黑发细细擦干,郑淙元坐在桌前吃着烤鱼,郑念如看着,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子吃相能如此优雅,不止吃,读书、写字、批折子,都只是郑淙元特有的。
“我留下两个人给你,若有什么危险,他们自会出来,你不必理会。”郑淙元说着,穿了外袍。
郑念如听话地点点头。
……
郑淙元转过身已经来到了文贵妃的院子,文贵妃吃惊之余,却还是镇静地将人让进了正厅之中。
此时与白日里不同,白日里公事公办,因圣上身体抱恙,太子殿下代理朝政,诸事自然不能都按照常理来。文贵妃虽然是后宫嫔妃,却也主管着后宫大权。
所以,太子殿下此刻来,一定是还有密旨的。
的确是有密旨的,郑淙元重新折返回来,也不全是借口。
“文娘娘,本宫此刻前来,是确认一件要紧的事。”郑淙元拿出一份折子,递了过去,康宁公公连忙接了过去,呈给自个的主子。
文贵妃刚看了两行,面色一变,紧跟着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也知道,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这不可能,扶辛只是要寻些难找的毒虫,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就算去做,她动手的时候也是从不留痕迹,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文娘娘,禁林御虽说是乾道寺的侍卫,但如今听从都是扶辛调遣。如今本宫得到的消息,确有二十名少男少女失踪,这势必要给世人一个交代。”郑淙元慢慢地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郑沐元究竟在做什么,但总离不开是用那些诡异的法术吊着命,只是此事做的太肆无忌惮了。
郑淙元考虑着从此事出发的可能性,或许事情还没有引起足够的冲突,如果就此打压下去,也并不是做不到,只是,郑淙元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文贵妃勉强镇定下来,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扶辛是你的弟弟,他做这些也是迫不得已的。您就看在……看在他活不久的份上,此事我会让文家亲自动手。”
“文娘娘,那本宫就将此事交予文家。”郑淙元站起身。
郑淙元离开行宫,文贵妃瘫坐在了椅子上,康宁公公担心地上前。
“娘娘——”
文贵妃抬手止住了康宁公公再说下去,她虽然在太子殿下面前示弱了,却不代表文家就是好欺负的,且看着吧。
……
入夜,一袭黑影闯入了行宫之中,悄无声息,直接开了一道院子的门潜了进去,门“吱呀”一声敲开了夜的宁静。
“你回来了?”郑沐元睁开眼,并没有起身,事实是,他已经没有自己爬起来的力气了。
“嗯。”黑影的回答短促,并没有在开口的意思。
郑沐元有些意外。
“没有成功?”他等了四个时辰,比男子说的一个时辰多了三个时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蛇太小?并不能发挥功效?
“不,成功了。”黑影立刻又答道,惊慌仓促,仿佛一只被人摁住了尾巴的老鼠,下一刻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你的事成不成就看造化了,等你的事一成,我便离开。”
郑沐元不希望对方离开,银河的本领远比他想象的多,若是能有这样的人辅佐,他将来的路……
“当初火奕法师以大掌司的条件请你来救我,等我成了,便……”
“不必了。”黑暗中男子目光闪烁,“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因是欠着火奕法师的恩情,这才来救你,并无其他。”男子说着,就在床前地上侧身卧下,不再言语。
郑沐元想要再说,见男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中的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一般,油盐不进,这几年来,他对这银河法师可谓是掏心挖肺,却依旧收服不了此人的心。
地上的男子就像是冰冷透的石头,根本就捂不热一般。
黑夜中,躺在地上的男子却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睡意全无,他没说的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彻彻底底的回不去了。
只是他也不想呆在这里,他该去哪里?
那个女人是救了他,这种贝氏海蛇毒性太烈,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他若不泄出根本无法排出毒素。那女人既救了她更害了他,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割了他的动脉,在他身上捅几刀,或者扔几只蜈蚣、毒蝎子,他也能缓过来。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如今却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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