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最大的心愿是燕明可以找一个好媳妇,可以过上老婆儿子热炕头的平淡日子。
如今他们母子俩被逼上碧山,落草为寇,她也不奢望什么。
竟有个好人家的闺女,愿意跟她这不争气的儿子结拜,她也很是想见见。
也主要这山上都是半大小伙子,不然就是跟她一样的粗鄙大嫂子大娘,没有小女儿家的细心体贴。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更没人真心实意陪她好好说说话。
只是从白天等到黑夜,都没有一丝眉目。
“阿明啊,”燕母拄着拐站起来,另一只手往前不住地摸索。
“娘,孩儿在呢!”
燕明赶忙握住母亲在空中摸索的手,扶着她再坐下。
“那丫头,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嫌弃咱草莽出身,不愿意,又反悔了?”
“干娘,怎么会呢,能有这么个好大哥,阿瑜上赶子都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妹子!”
燕明喜出望外,看向大堂门前,果是乔锦心顾维均二人。
“大哥!”
乔锦心一路满面春风,跟堂内所有点头打过招呼,一路到临时搭的供桌香案前,先是一把携过燕母的手,再谦卑蹲下身,伏在老太太膝上,,一口一个“干娘”,软软糯糯的小声音甜甜的,还乖巧。
燕母激动的不住摸着乔锦心嫩生生的小手,一声声应着“哎”,心都快融化了,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燕明在一边,也十分动容,这个妹子果然认得好,不用别的,光是这自来亲近,讨他老娘欢心的本事他就十万分之一的不及。
这一下就把老太太的心完全俘虏了。
不仅完全不怪她姗姗来迟。
接下来,歃血为盟的什么什么仪式,到了要割破手指,滴血交融之时,老太太更是横加阻拦,心疼坏了,说是这是男子的规矩,女子不用一应都按着来。
“娘,这是规矩,敬告了天地的,不能儿戏。”
燕明跪在地上,被自己老母亲横加干涉,感觉佘了面子,很不好看。
“敬告什么天地,娘都认了干闺女了,那就是你亲妹子,还用歃血什么,依着我看啊,这酒也甭喝了,伤身,你俩给娘磕个头就算礼成了。”
“不行!”
原本就搞得乱七八糟的仪式,顾维均还要横叉一杠子。
“又怎么了?”
燕明刚准备俯身磕头,听得顾维均阻止,只得又抬头问他意思。
“给高堂磕头,只有二人成亲了才需要,你俩只是认干兄妹,又不是成亲,没事给长辈磕头做什么?”
“也对也对,这一拜我要等着我儿媳妇给我奉茶的时候再受!”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样吧!”
乔锦心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耗光了,她是真搞不懂,不过要认干哥哥,哪来这么多讲究说法,规矩俗套?
“反正说出大天去,你们都是我亲人!”
乔锦心这在堂内的霸气宣布,终于平息了无谓争执,燕明心里也是暖了不少。
接下来是喝酒吃饭,寨子同乐。
“妹子啊,我们苦啊。”
席间燕明喝的满脸通红,话也多了起来。
“你知道这些菜都是哪来的吗?”
燕明指着桌上这五六个菜,其中不乏鸡鸭鱼肉,万分心酸的说。
“大哥,你喝醉了。”
燕明不说,乔锦心也心中有数,所以一上桌,无论燕明等人如何招呼,愣是一筷没动。
“我,我没醉。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寨主当得太不得劲了,让全寨上下老小都跟着吃苦,她们在山下是受蛮兵抢,吃不上饭,可在我这山寨依旧吃不饱,是我无能,呜呜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大哥,一切会好的。”
乔锦心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略安抚一句,不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其发泄,过了一阵子,又偷偷叫来狗子,一一问了几个菜的来历。
“这些菜都是哪几家的?”
狗子直挠头皮,很为难的样子。
“大小姐,寨主不让说啊。”
“他自己都说漏了,还要瞒我?”
面对乔锦心的眼神压制,狗子只好投降,老实交代。
“那肉是东边彪子家的,鸭是王二家老娘送来的,鸡是张麻子大哥杀的,鱼还有几个素的都是李婶子送来的。”
狗子对着桌上的盘盘道道,如数家珍,只是乔锦心听得很不是滋味。
这顿饭,果真就是硬生生凑出来的“百家宴”。
“那酒呢,饭都吃不饱了,哪来的大酒喝?”
这个问题,乔锦心早就想问了,这么穷的寨子,偏偏这酒水没断过。
“嘿嘿,俺家在县城有酒铺子,俺爹是兴县的酿酒好手,十几年了。”
“该不会是你回去偷的吧……”
乔锦心见狗子鬼头鬼脑的样子,心中明白了几分。
“大小姐你这话说的,是我爹允的好吧。”
“你骗鬼吧,这么些酒也值不老少钱呢吧,你爹会同意你这样就搬到山上全霍霍咯?”
“反正我爹成天就只知道守着那些个破酒坛子,还不如让我拉到山上来,给兄弟们解解酒馋虫!”
“喝,再喝,妹子你咋不喝呀!”
哭完的燕明突然咋呼惊叫,吓了众人一跳,但却很快皮软倒下,鼾声大震。
“狗子,把桌上菜都装起来,前面带路,一家一家还回去。”
乔锦心马上招呼起来。
“不好吧,大小姐,这都是各家心意,别家想送还没有那。”
“这样的心意,我受不起,我不可能吃的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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