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里。
及眼一张粗制的手工长条木桌,玲琅满目的器皿瓶瓶罐罐,堆在打开的推窗前。
他略转了下身,身下的床板嘎吱作响,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他吓了一跳,赶紧笔直躺好不敢再动,门外还是有了声响。
门被推开,他警惕起来,闭上眼睛,假装继续昏迷。
很快,温热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游走,搞得他痒痒的,尤其是那些毛还进入了鼻腔。
他忍住打喷嚏的本能冲动,忍得辛苦,却感觉这毛茸茸的一双手动作越来越粗暴,已经发展到直接上手硬生生扒拉他的眼睛。
没错,这是一双手,小小的,带毛的手。
他的眼皮经不住折腾,终于动了动,很明显是暴露了,于是这双小手更加变本加厉,直接开始掀眼皮。
眼皮是很脆弱敏感的部位,他当然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着实吓了一大跳。
一张放开的毛茸茸的脸,葡萄大的眼睛,粉色的小鼻子,根本不是人,名副其实,尖嘴猴腮。
就是一只猴子。
他“啊”地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刚要问你是谁,又想起它根本不是人。
惊叫又吞了回去,他紧张盯着这人模人样的猴子,场面一度诡异尴尬。
这猴子身上是好好的一整套小衫小褂,头顶瓜皮小帽子,此时正歪着头,一双精光的大眼睛,占了小脑的一大半。
两方僵持着,都没下一步动作。
刘衍渐渐盯地累了,稍微松垮了下来,同时又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小猴子也有意思,一样照着做,模仿地还挺到位,那得意的神态,似乎对自己惟妙惟肖的模仿功力,很是自信。
刘衍没明白这小猴子的意思,眉头一皱,褶皱颇深,嘴角往下一跨,做出迷惑思考状。
结果这小猴子很快又有样学样,尤其是那眉头紧皱的模样,原版复刻。
猴子苦恼,刘衍还是第一次见,自然而然就忍俊不禁,乐了出来。
小猴子又换了个眉开眼笑的表情,刘衍这才察觉,它在模仿自己。
他终于逐渐松弛下来,这个小东西或许没有恶意。
就同街头耍猴戏的猴子一样,被人给驯化的很好。
他开始好奇这猴子的主人。
一声清脆的哨声。
这小猴子四肢着地,飞快跑出门去。
刘衍目送它出去,坐起身来,伸头透过大敞的竹门,看它要去往何方。
功夫不大,一人一猴又回来了。
刘衍刚着地的双脚又缩了回去,半坐在床上。
“醒啦?”
进门的一个斗笠老人,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手上又是那个采药的挎篮子,随手把那小锄头搁在桌上。
“您是?”
“小伙子,雨天路滑,一定要看清楚路。碧山不算崎岖,摔下去也不得了。”
这一番作为长者的关心,刘衍便明白是路遇好心人,赶紧表示感谢。
“你脑后那道口子啊,有点大,短时间内愈合有点困难,万一留疤了,可怪不得我。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疤?”
听闻老者这样说了,刘衍这才伸手摸了摸脑后,果然同头皮不一样的触感,薄薄一层凸起,从后脑中部延伸到脖颈,长长一道,只摸上去时,能感觉到疼痛,若是不碰,根本感觉不到。
“摸什么!”
老者走过来,“啪”地打掉他还在细细摸索的手。
“手上都是细菌,再感染了!”
“诺,赶紧的,这个早上刚采的,新鲜着呢,吃下去!”
刘衍望着老者手上那一搓,刚被揉烂捣碎的蓝绿混合的一坨,隐隐约约还有泥土,下意识要推开,推辞的”不”字刚开口,老者眼疾手快,就把这一坨塞进了他嘴里。
“咽下去,快点!”
老者命令的语气,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犀利。
刘衍将这一坨不明物体,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又吐不得,内心抓狂,又不敢表现在面上。
“那丫头你还想不想救了,磨磨叽叽?”
“您,您知道小橘?!”
刘衍瞪大眼睛,忽地站起来。
“好了,咽下去了就好,来,喝点汤药顺一顺。”
又是那只小猴子,只比那长条木桌子,高出一个头,端起桌上的粗碗,里面是浑浊的褐黄的汤药。
等刘衍回过神来,口腔里开始充斥了各种奇妙的味道,又苦又辣,还有土腥味,呛得他一时说不出来话,不住地咳嗽,接过碗之后,也是看也没看,本想顺一顺,冲淡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这汤药,更难喝,类似什么腐烂的菌落煮成了一锅汤。
他包在嘴里,刚要喷涌出来,却遭老者点了喉咙,咕咚一大口,全部咽进去了。
“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搞来的好东西,你敢糟践了,我就把你开瓢儿了,做下酒菜。”
咽都咽下去了,刘衍只能擦擦嘴,忍住胃里翻涌而出的恶心。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我就是个采药的,能知道些什么?”
“可是您,刚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伙子,命数天注定,那丫头的命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呢?”
“老人家,老人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求求您赐教!”
刘衍激动起来,竟完全匍匐跪倒在老人面前,只为换一个答案。
“一朝天子,对一介草民行此大礼,大大的不妥当。”
说着话,老者将刘衍搀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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