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方粉色小轿,吱吱呀呀被抬进了中堂府侧门。
“新夫人下轿!”
管家习以为常走过场的一声吆喝,负手而立,冷冷清清,等着“新娘子”自己下轿走出来,哪知道原地等了半天就是没有动静。
“夫人,到了,可以下轿了。”
他忍着不悦,好声好气,不过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还敢如此不识抬举。
里头依然没有动静。
管家脸色难看了起来,铁青着脸,直接去掀那轿门,边还要警告着些。
“夫人,进了中堂府的大院,就要守规矩,进门头一天就坏了规矩,会惹大人不高兴的。”
“管家,我们家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害怕。”
管家的手只伸到一半,一只青葱玉手就抢先一步撩开了轿帘儿,一个姿色平平无奇,却很十分伶俐的丫头,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整张脸上只那双葡萄眼,最叫人眼前一亮。
这也是个脑子活泛的聪明人,可惜在这深宅大院里,心思过于活泛的人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先一步跨出轿子,随后里头扭扭捏捏出来一个万分“害羞”,满眼秀粉的风情小家碧玉。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张富,张富!”
管家找来派去接亲的人,皱眉询问着。
“这怎么回事?”
这张富唯唯诺诺,见管家身边站着的互相扶持的二女,讪讪回道。
“这,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临出门的时候,这轿子里明明坐进去的只有楚小姐一人,也不知怎么的,到地儿了还能多出一个来,小的也纳闷呢。”
“走吧,走吧,就包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清楚,过一阵你领些月钱还是回乡下你姨母那儿吧。”
“表叔,您再给小侄儿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干!”
听闻要将他无情赶回乡下,这个叫张富的下人,立即痛哭流涕,还是看样子,抱着自家表叔的大腿就是不放,管家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又来两个小厮将人很快就拖走了。
真是无情。
在紧紧依偎的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的管家,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别有深意,让两人注意府上规矩,不要有僭越,不该去的地方,不要随意走动,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大人的传召就好。
例行公事的夸过了火盆,讨个吉利,就由管家带着人亲自走着去了住处。
没有红色的稠布,没有张灯结彩的喜庆,之前的红色灯笼也没来得及换下来,这个小院子就立即迎来了新的主人。
管家让人好好休息,按照惯例,大人今晚应该会点她的灯。
点灯,是这个宅子陪侍的一种象征,过去宅子里女主人多的时候,这是一项荣耀的传统,可惜世道变了,中堂大人人也老了,前后几任正房还有偏房填房都一一没了,也就只保留了这一形式。
地位高低已经不再重要,“夫人”二字,众所周知都成了整个中堂府的死亡魔咒,前前后后二十几个,无一人幸免,而中堂大人却依旧要续弦。
“怎么办,今晚要侍寝的话,就露馅了。”
管家人一走,“新夫人”立即抓住“丫鬟”的手,紧张的六神无主。
“怕什么,要的就是侍寝,侍寝了才有机会接近他。”
“新夫人”略粗的少年嗓音,叫他男性的身份暴露无遗。
这俩人正是画了妆的小跟班还有夏瑜。
小跟班是万万没想到,新首领给他整的花活儿竟然是要他男扮女装混入中堂府,做中堂的新任小妾。
第一次接正式的刺杀任务,要靠化妆“牺牲自己的色相”,他多少有点憋屈。
要是就这么被人发现了,死于非命,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抗拒。
粉色的秀服缓缓脱下,小跟班只着亵衣同夏瑜在帐帷之内,将那秀服翻个个儿,沿着不起眼的中缝,小心地拆开,露出了夹带其中,上一次没有发挥作用的毒药包。
“你想办法下到他杯子里。骗他喝下去。”
“到时候我带着齐远来接应你。”
这边夏瑜说的信誓旦旦,外面的门去毫无征兆地被人粗暴地一把推开了。
两人分别吓了一跳,慌乱地收拾穿上衣服,到外面来查看情况。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叉着腰,颐指气使,也不拿正眼看人,手上端一放有一只精致龙凤呈祥的小瓷碗,还有柄金色小剪子。
“干什么?”
夏瑜率先冲了出去,拦在她家“小姐”
身前。
“你们要做什么?”
“府里的规矩,新夫人都要先验血,看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验血?!”
夏瑜惊了,这是什么高科技,通过验血还能查这个?
“怎么验?”
她警惕起来,虽然也不相信,但是好歹要问清楚,露馅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哪那么多废话,府上规矩,都要遵从,怎么验轮得到你来过问,一个丫头,一点礼数都不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嬷嬷,您消消气,是我的丫头不知礼数。”
眼看着夏瑜冲动,“新夫人”赶忙求情,顺手拉住了夏瑜。
“赶紧的吧,老爷还等着呢。”
这嬷嬷翻了个白眼,也没有抓着不放,大屁股扭啊扭的,将一应东西,端端正正搁在了桌子上。
随后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子已经被她拿在了手里,朝着二人步步逼近。
“你要干什么?”
“执行府上规矩啊,没有人能逃的过的。”
话音刚落,这肉坦克一样的嬷嬷,一把就扯住了“新夫人”的细嫩胳膊,眼看就要划破手腕之时,是夏瑜猛地跳起来,夺过那把剪子,她一心只想把那剪子给抢到手,完全忽略了它的锋利程度。
鲜血很快就顺着她的指尖,侵染了那把特殊“神圣”的剪子。
“小贱蹄子!”
嬷嬷发了大脾气,像躲瘟疫一般扔了那剪子,再反手重重耍了夏瑜一个大耳光。
“一个小丫头片子,胆大包天了,真是晦气!”
夏瑜按着自己受伤的手,摔在地上,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脸肯定是肿起来了。
门又被发泄地狠狠摔了一下,还由于用力过猛,回弹了两下,这个嬷嬷临走不忘出气地踢了夏瑜一脚。
转身就这么拿着那把带血的剪子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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