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贼作乱与海外,以报纸妖言惑民,捻匪、粤匪又作乱与内,此乃救亡图存之际。”
“然朝中尚有恭亲王等人,屡费国资,糜烂地方,所谓洋务,不过是他们贪污敛财的手段而已。”
“总而言之,国事艰难至甚!之前娘娘曾有言,当年以身侍奉洋夷,乃是为了祖宗基业,为了天下苍生。
后来大清与英法俄三国分别签订《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娘娘居功至伟。”
“如今这伪明之事虽说也没有那鬼子六所言那般紧迫,但终归是要防备的。”
“所以……老臣斗胆……”
啪啪!
手拍官服衣摆的声音。
咚!
膝盖落地的声音。
当!
额头撞地的声音。
“此乃多事之秋,国难当头,老臣斗胆,请太后娘娘再辛苦一回,向洋人借师助剿,再不济,也低价贩卖一些枪炮于大清!此乃万民之所系,祖宗之所系也!”
邦邦邦!
隔着珠帘,慈禧看着眼前磕头如捣蒜的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理学泰斗、帝师文正、曾国藩的良师诤友、蒙古正红旗大儒乌齐格里·倭仁,面色古怪。
有那么一瞬间,叶赫那拉·杏贞看着眼前的人,想到了民间话本中逼良为娼的老龟公。
不过她杏贞名字里虽有一个“贞”字,倒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真要做点什么倒也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
她真没和洋人困过告啊!
就在慈禧脸色青一片,紫一片,但很快就收敛起了心神。
毕竟她叶赫那拉·杏贞的内斗技能点还是很高的。
虽然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当下还是摆出一副有所依仗的样子。
想了想,慈禧忽然问道:“倭师傅,你是皇上的老师,又是工部大儒,理学宗师,想必应该知道炼钢吧?月产五万吨钢,多乎哉?”
“啊这……炼钢?”
倭仁爬了起来,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
炼钢?
这种事就涉及到他这个工部尚书的知识盲区了。
他背着手踱步一圈,道:“不知娘娘为何有此一问?”(倭仁是蒙古八旗,私下场合应该自称奴才,不过他是同治的老师,自称奴才就不合适了。)
慈禧道:“哀家听说,那明贼于海外炼钢,并将此为功绩上表于报纸,昭告天下,故而有此一问。”
“立国之道尚理义而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而不在技艺,明贼误入歧途矣!”
倭仁捻须笑曰,“明贼不以孔孟教化为先,必受其祸。至于些许钢铁,也不过一州一府之数。先帝崩时,臣为宣恩官去朝鲜,便是那样的贫苦之地,每年所得之铁,也有百万斤,娘娘无所虑也!”
话锋一转,倭仁又道:“明人好做大言,洋人虽然粗鄙,但也正是因为粗鄙,他们的军队都是一些浮海而来的骁勇好斗之徒。”
“我大清只需内修德行,外结恩义,便可教化洋人为己所用,故而,娘娘您这边得抓紧啊!”
慈禧点头道:“此事哀家已经知晓,不过事关重大,言不可入他人之耳。”
“今日就议到这儿吧,哀家乏了。”
说罢慈禧便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起驾回鸾。
回到储秀宫,底下的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俭朴的120多道午膳。
慈禧点起一支饭前烟,正要吞吐一番,忽然看到被自己派出去继续收集情报的李莲英正鬼鬼祟祟地朝暖阁内探脑袋。
李莲英虽然年岁小,但为人机敏,手脚麻利,是慈禧倚仗的人。
慈禧知道李莲英去而复返,必然有什么大事。
果然,一出暖阁,李莲英便连忙道:“主子,奴才从外头打听到一件事儿,那朝鲜使臣正在总理衙门向恭亲王哭告,说是法国人借口征讨日本,强占了他们一处港口。”
“奴才想,这朝鲜可是首藩,又挨着咱大清的龙兴之地,可不能让恭亲王借机生事,所以特地来禀告主子!”
“法国人!”
慈禧眉头一皱,本能地就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大清国除了他鬼子六,真没人愿意和洋人打交道。
慈禧更是如此。
真要让她和洋人困告,她还真得闭上眼睛,抽上几根压压惊。
不过紧接着慈禧眼睛一亮。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大清最好是和洋人无有往来,但如今不是琢磨着借师助剿嘛!
四年前,朝廷拿出半个东北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换取俄国人保护我大清免受英法侵扰海参崴等北海(日本海)沿岸之苦,效果非常不错。
如今如果能用半个朝鲜去换法国人出兵灭明……
东北可是祖地,朝鲜只是外藩而已,此事大有可为啊!
“小李子,你去取皇帝宝印来。”
慈禧吩咐道,“这借师助剿之事怕是就落在这法国人身上了!”
·
与此同时,6月份刚刚任命的,法国新任代理公使博罗内参赞也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天津的法国领事馆。
第二帝国已经进入日本战事两个多月了。
不得不说,战争进行的比预期更加艰苦。
这些矮小的日本人比想象中的要顽强一些。
尤其是其中一支穿着美国南方军标志性绿色紧身衣的美械部队,好像叫做什么奇兵队,给帝国和幕府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为此,帝国的外交大臣已向南方的戴维斯政府提出过抗议了,要求他们不再向日本叛乱军提供武器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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