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寒夜凛洌,星罗斗列,朱常洛站在李青青养伤的大帐外仰头观天,见天上三星红光煜煜,忽然就想起叶向高教自已诗经里的那一篇三星在户的文章。
据小叶讲,这“三星在户”讲的是恋人相遇,情定终身的吉兆,百年难遇。可这吉兆今天偏偏让自已看见了……想着想着,朱常洛忽然苦笑起来。
想想身裹绷带一身血痕的李青青,想想冷雕雪塑一样的叶赫,再想想那一走一回头的舒尔哈齐,朱常洛长叹一声,这那是什么吉兆,这分明是一盆狗血啊……
看到朱常洛撩帐进来,李如松尴尬的要死,任是谁自已家姑娘在万军面前当着自已名义上的老公去舍身救情人,这事也是好说不好听,得亏李青青和朱常络婚事没有公开,要不这结局真不知怎么收拾干净了。
面对一脸尴尬的李如松,朱常洛淡然一笑,“李将军,能否让我和令媛说几句话。”什么话也说不出的李如松叹了口气,走时用警告的目光瞄了李青青一眼,对此李青青视而不见。
李青青虽然没有伤及脏腑,可是这一刀着实劈的不轻,躺在行军床上的她脸色苍白,可是精神不减,对着向自已走过来的朱常洛横眉立目。
“我没有什么话好说,姓朱的,我的心里没有你,你不要痴心妄想,我决不会嫁给你的!”没等朱常络开口,李青青就连珠炮般的爆发了,声音虽弱,气势挺足。
朱常洛忽然觉得手非常痒,这个女孩子真的被人惯坏了。“李青青,你我婚事已经定下,你有本事去说服你爷爷更改过来,我佩服你!如果不能,我劝你还是安生些的好。”
李青青气得两眼冒火,这个可恶小孩年纪不大,说话委实太刻薄了!无从反驳的李青青气急败坏,狠狠咬住了唇,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李青青,这次来有几句真心话对你说,你听完自已判断,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勉强你!”从上辈子算起到这辈子,朱常洛就见不得女人哭,赶紧说正事。
李青青眼泪汪汪,边抽泣边道:“任你花言巧语,我也不会嫁你!”
“李青青,我的身份你知道,你爷爷将你许给我是什么意思你也明白,咱们俩的婚事,说白了就是一桩交易。”对这样一根筋的姑娘,朱常洛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我需要你们李家的力量助我上位,同样的上位后的我回报给你们李家自然也是丰厚无比。咱俩的婚事就是联接这个利益的纽带。”此刻的朱常洛在李青青眼里没有半点少年的青涩,眼中闪动俱是狡黠的光茫。
“你不想嫁我,我绝不强求,可是眼前你想退亲是不可能的!给我三年的时间……”朱常洛猛然站起身来,凝视李青青双眼,“三年后你若还是不改初衷,由我出面向你爷爷说项退亲,咱们男婚女嫁,谁也不碍着谁,你看怎么样?”
几句话将两人的婚姻本质一捅到底,赤裸裸的丝毫不加掩饰。可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人家是女孩子,说委婉点能死么?李青青抽泣之声顿止,一双大眼狠狠的盯着朱常洛。
对于叶赫李青青已经有点心灰意冷,这几天虽然来看过自已好几次,除了看出对自已十分歉疚外,再没有其他一星半点的别的情意。到了这个时候,李青青终于领悟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之一字,果然强求不得。
“你说话算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堂堂皇长子还会说谎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看着他一脸的小孩模样,言语老道成熟,自已明明比他大的不少,在他嘴里倒成了小姑娘,李青青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好,就依你!三年后你若反悔,就算进了宫我也会闹得你昼夜不安!
就这一句话大小姐刁蛮任性的本色毕露,朱常洛叹了口气,河东狮远胜白额虎,谁娶回家才叫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你怕反悔,我还怕反胃呢。什么话都再懒得说,潇洒的一挥手扬长而去。
看着朱常洛出帐背影,李青青心头忽然一阵迷惘。自已一见倾心的叶赫,如同天上骄阳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从小认识且对自已一往情深的舒尔哈齐,在她心中就是个机灵讨喜的猴子,可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居然全然不将自已放在眼里?
不知为什么,李青青心头一阵茫然不愤,心里好象多了点什么,又好象少了点什么……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句话应在此时李如松父女二人身上再恰当不过,经朱常络一番调停,原来七翻八犟的李青青居然默认了婚事,这让为此事一直头大如斗的李如松如释重负,对于这个乘龙快婿越发另眼相看,感叹自已老爹的眼光果然不是盖的,李如松如是想……
李青青的事搞定了,朱常洛放下一块心里石头。至于李青青是喜欢叶赫也好,还是舒尔哈齐也好,只要眼前不添乱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对于感情这件事,朱常洛一贯信奉的是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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