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犹记当时初见乌雅,在自已心底突现而出的那句话:人的一生或许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现在立在自已眼前如风一样的女子,在归化城一场短暂的邂逅后时隔两年再见,在她满腔爱慕且丝毫不加造作的澄亮目光下,他清楚明白的听到了自已怦然心跳的声音。
立在太子身后,王安悄悄打量着这个自蒙古草原而来的这位格格。平心而论,要论美女多,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超得过皇宫内院,以王安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位乌雅格格五官生的并不好看,眉头太高,鼻子很直,额头也嫌太宽,但是她有一对带着褐色光影的眼睛,粼粼波光就象是空幽的山谷,深遂的大海,一眼看过或是平常,可是只要看上第二眼,就会让人不由自主深陷进去并且无法自拔。
忍不住拿最近围在太子身边的几个女子比较一番,正牌订亲的李大千金美虽美,可就象六天暑天的太阳,热辣辣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而皇后宫中那个苏映雪姑娘正恰恰相反,一副清清冷冷的性子好象八月中秋的圆月,婉栾晶莹,只是清清冷冷,美得没有半丝人气。只有眼前这位女子,笑得自然又舒服,就象一串在风中飘荡不休的风铃……王安叹了口气,无比敬佩的眼光看向朱常洛,太子就是太子,能者就是无所不能,就连挑女人的眼光都是这么独道。
“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两年的时光足经改变好多东西,可是这个声音却似从未改变,就连语气都象那天离别时一样,有些赌气有些任性的率真,但眼底波光潋滟,尽是风情。
“我知道,你是乌雅。”朱常洛吸了口气,静静回答。
垂下的眼里已经有了笑意,却没有抬起头:“你记的是我的名字,你忘了我的人没有?”
口气已经尽量在装做很不在意,可是尾音中那一丝颤抖,不免将她心里的惶恐不安表露无疑。
朱常洛叹了口气,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淡淡光影在他的脸上投出两个好看的弧影,却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不止让乌雅,就连王安不由自主都有些紧张。
“没有忘,我心里一直记着你。”
终于给出了答案后,朱常洛的头已经抬了起来,这一刻,他决定跟着自已的心忠实的表达出自已的心意。无论以后会是怎么样,这一刻他不想再隐瞒心事,仰起的脸上全是开朗的笑容,“我答应过你,不会忘了你,大丈言而有信。”
抑制不住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乌雅快乐的笑着道:“忘了我也没有用,我会去找你的!”
这句话是当初离开归化时,乌雅留给自已的最后一句话,如今在这个场合重温一遍,除了亲切之外朱常洛居然别有一番感概。
蒙古草原乌雅格格的进宫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自从郑贵妃倒台,对于沉寂已久的皇宫来讲,她的出现不啻引发一个炸弹的效果。要问眼下皇宫最炙手可热的人是谁?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更不是太后,而是当今太子。太子的后宫问题,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重视。
乌雅的出现,最受震动就是三大宫。当消息传到坤宁宫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映雪,王皇后除了叹气也只有叹气了,自从朱常洛拒绝了她的心意,苏映雪就真正的变成了一堆冰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对此王皇后除了心痛也无计可施,只是见她状态实在不好,只得将她出宫的计划暂缓。
同样得到消息的慈宁宫,李太后手下的木鱼就再没有响得起来,平静的脸上已经有了些扭曲的愤怒,有些嘲讽的笑道:“还真是一脉渊源……又是蒙古女子!从今天开始,闭了慈宁宫,无论任何人来哀家一概不见。”
看了眼脸色灰白眉头拧团的太后,知道就里的竹息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是。
乾清宫的万历出乎意料的平静,在接到下边呈上来的密奏的时候,万历倒是笑了笑,思忖一番后怅然叹了口气:“随他去罢,只要他喜欢就好,后宫这么大,多个人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与三宫或无奈或痛恨或随意的怪异气氛相比,慈庆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太子对这位乌雅格格的态度,惯会察颜观色的下人自然看得出来,而乌雅待人真诚有礼,只片刻的功夫,慈庆宫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人不喜欢她了。乌雅的心意,朱常洛已经明白,但他更在意是她的来意,直觉告诉他乌雅这次突兀而来,一定还有别的的事情,耐心等她安置洗漱之后,果然涂碧来报,乌雅要见自已。
收拾的焕然一新的乌雅很快就来了,眉用黛画过,唇用脂点红,发上玉钗飞,耳边饰明珠,换上明朝女子装束的乌雅美不胜收,却丝毫没有宫中女子矫揉造作,依旧象大草原上吹来的清风,清爽沁心又亲切随和,无论人任何人和她相处,都会舒服的很。
“乌雅,你这次来,不会是就为了想我才来的吧?”
乌雅性子纯真,如同一汪清水没有丝毫滓渣,眼眸不加掩饰的爱慕,没有半点否认,承认得如同天经地义:“你猜得很对,但除了想你了,还有我带来了一封夫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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