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细细面无表情，截断了这只藤木妖的话：“我不是你祖宗。”
藤木妖：……
“咳咳咳，我知道我知道，您是狐妖祖宗，这不是尊重您老人家嘛，那个……啊……”藤木妖一边说着说着，目光对上了钱细细无情的双眼，原本还秃噜皮的嘴巴不知不觉就闭上了，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干了精神气，一下子颓靡起来。
他知道自己走上这条路是有极大风险的，可是他同样知道自己只要不背上杀孽，即使是渡劫也不会像那些彻底堕落的邪祟死的这么惨。
换句话说，藤木妖心里还是报以侥幸的。
只是这点侥幸的心理在看到钱细细之后彻底崩塌。
这可是狐狸精里的老祖宗，活了近万年了！
谁又能知道这老祖宗有什么手段啊！不碰上还好说，一碰上，藤木妖只觉得自己的几百年道行就到此为止了。
却不想，这位看起来像是要灭了他的前辈，却突然问他：“你在这浔阳城多长时间了？”
藤木妖一时间摸不准这位老祖宗到底想干嘛，不过他也不敢撒谎，只能弱弱回答：“也不长，大概在这里呆了三年了吧……”
三年前，第一楼还只是个普通的花楼，也不敢叫这么狂妄的一个名字，经过他的灵活脑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不仅如此，藤木妖还怕钱细细不满意，把自己之前在其他地方干的事都秃噜出来：
“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一条人命，从前我也只是在一个地方待上几个月，等那些人都被我榨过就换地方了，浔阳还是我第一个遇上的大城市，我寻思着这里人多，所以才在此逗留三年。”
最重要的是，浔阳城作为交通枢纽，人流量大，完全满足他以量取胜的人数。
其他的繁华城市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藤木妖原本的打算是在这里吃到差不多了再挪窝。
到时候他在这里打拼的事业和姑娘们也会在他潜移默化影响下发现跟着他的好处，到时候他就能够带着这些已经被培养出来的、有着各种技能的姑娘们一起离开，这是他最重要的班底。
这个计划长达近十年的时间。
然而现在才刚过三年，就直接被人一锅端了。
那些普通的姑娘被捉妖人用手段拔除了寄生种子，相当于他三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然而现在小命都快不保了，藤木妖也没心思去心疼这些。
“嗯……”这位老祖宗也不知道对他的这个答案满不满意，藤木妖只能卑微的等待审判。
随后他又听到这位老祖宗的询问：“那你可知道，浔阳城三年来都有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藤木妖很想问问是哪个方面的，但是鉴于面前的人拥有恐怖的战斗力，他只能绞尽脑汁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全都说了。
小嘴叭叭一通，毕竟是以第一楼为大本营的妖怪，最多的就是各种情报。钱细细很轻易就能够从这只妖怪嘴里乱七八糟的情报里抠出来这么一点关于白如绡的线索。
白如绡到底是白家小姐，在没有爆出她邪修这件事情之前，白如绡还是那个地位崇高的捉妖师。
有过上一辈子经验的白如绡，这一辈子又是在南杉进入浔阳城得两年前就重生，做的事情更加隐蔽。
不管她背地里杀了多少人，明面上却没有一个被发现与之有关的命案。
不，还是有一个的，就是那城南的卖货郎。
但是按着时间来看，卖货郎的命案出现，正是南杉入城名声浩大之时。所以这一起故意暴露出来的命案，实则就是为了给南杉下套。
藤木妖把自己所知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之后，就跪在一旁低头一动也不敢动。
钱细细“啧”了一下，问他：“想活下去？”
藤木妖忙不迭点头。
本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突然出现生的希望，反倒叫他喜出望外。但藤木妖也不傻，知道钱细细肯定是想让他做什么事情，连忙表忠心：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小妖愿为前辈鞍前马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若是前辈看上了小妖的身子……”
说到这里，藤木妖还有点羞怯，“小妖也是愿意的！”
“……倒也不必如此。”钱细细嘴角一抽，连忙打住，“念在你身上并无杀孽，本座愿意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钱细细还要着重强调一下是因为对方身上并没有杀孽，让藤木妖感受到自己的侥幸不是因为他会拍马屁，而是还“有的救”。
就像小偷小摸跟杀人犯的刑罚不同。
因为知道一个是可以补救可以教育改正，而另一个则是不可饶恕。
果然，藤木妖再看向钱细细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庆幸。
他端正跪好，态度诚恳，听从钱细细的吩咐。
钱细细说：“你还是继续经营你的第一楼，只不过要把那些姑娘们体内的寄身根剔除，不许再吸人精气。”
藤木妖：“好的。”
钱细细：“你还要做第一楼的龟公，专门循着往日那些被你吸取精气的客人，给予他们其他方面的补偿。”
精气这种事情是不可逆的，如果被吸取的量不多，受害者是可以慢慢恢复，顶多就是两三个月要修身养性罢了。
但是一旦超过了某个界限，身体受到了损伤，即使是修身养性，也会“亏空身子”，变成病殃殃的模样。
而藤木妖吸人精气就是欠下了他人的因，哪怕是受害者自己恢复了也不是藤木妖当做一切没发生过的借口，钱细细这才让他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藤木妖低眉顺眼：“好的。”
这该是他欠下的，他来偿还，没毛病。
“先这样吧，”钱细细看他有悔过之心，顺手在他身上下了个禁制加以联系后，就把这只小妖放回去了。
藤木妖的事情让两家捉妖人都给了警告，邪妖并不一定都犯杀孽，就是有这么些机智如藤木妖的存在，以量取胜，然而倒霉的还是凡间百姓，十分头疼。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太多精力来思考藤木妖的事情，因为卖货郎之死还没有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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