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直接从胡家出发,小舟自然是要一起的。等小舟从慈幼局回来的功夫,季妧留谢寡妇她们在前面说话,一个人去了内院。
谢寡妇和季雪兰还以为她要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很少在这里留宿,拢共也就几套换洗的衣裳,还有几册书。
从衣柜拿衣裳的时候,瞥到旁边的男子衣袍,季妧的手顿了顿,突然就没了收拾的心情。
正出神间,听谢寡妇在前面喊小舟回来了。
季妧包起那几件衣裳,锁上门,同他们一道回了大丰村。
在胡家吃过晚饭,她一个人提着灯笼去了自己家。
这里季连松已经带着施工队清理过,既是决定重建,便连没塌的墙也推倒了。
季妧对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地方,想着昔日新房初建的情景,怔忪良久。
她已经告诉季连松,一切都照原样建,不管是布局还是家具。图纸也已经绘制好给他了。
只是,即便房屋能够复原,一切真的能够复原吗?
“夫人。”
四下寂寂,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季妧回身,看着无声无息出现的俩人。
“我弟真的不在那处私宅?”
暗卫实际上只负责保护季妧安全,并不必帮她跑腿办事。
是季妧无人处突然拔刀故作自刎之态,暗卫逼不得已,才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
暗卫之一摇头:“应该也不在邺阳。”
“你们逼问尉大管家了?”
“管家身边的那个护卫功夫不弱,私宅暗处也埋伏着许多人手,不闹大的情况下,很难将人擒住。”
“那你们如何敢肯定我弟已经不在邺阳?”
“属下有自己的消息网,若是还在邺阳,不会全无痕迹……对方行踪神秘,但似乎经过城外码头……因为当时并不知令弟失踪之事,是以……”
“确定船是往京城去的?”
“是。”
季妧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关山为何要我把弟弟送去隋家马场?”
两人齐齐摇头:“我二人的职责只是保护夫人。”
季妧叹气:“好吧,看来答案只能去京城找了。”
两人对视一眼,另一个开口道:“夫人还是不要去京城的好。”
“为何?”
“夫人去了京城,所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多,且我二人不能离开关北,无法再跟随夫人左右。”
“为何不……算了,知道你们也不能多说。我这么问吧,你俩不是关山属下?”
暗卫迟疑了一下,点头。
“那关山身边可有暗卫保护?”
“没有。”
季妧十分不解,以关山原本的身份,何至于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曾经为了隐瞒身份也便罢了,都打算回京了,不联系一下旧部?掌兵那些年,按说总该有些心腹……
这个疑惑她没有问出口,因为知道问不出所以然。
“我知道了,多谢你们这些时日的关照,从明天起你们就自由了。”
“夫人还是执意要去?”
“不然呢?京中危险,留下来就不危险了吗?想让我死的人总归是想让我死的,这次派五个人你们尚能抵挡,下次若对方派五十个人呢?就算你们能护住我,我身边那些人呢?我不想真的成为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灾星,而且……”
季妧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几日她夜夜噩梦,恨的要死,也担心的要死。
纵然她跟谢寡妇说的笃定,但其实能不能回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撇下大宝不管。
所以,即便京城是龙潭虎穴,即便她毫无依仗,即便想杀她的人还在京中等着……她也不得不走这一遭。
虽然汉昌侯府的水深水浅尚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汉昌侯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抓住这点,借力打力,说不定尚可一博,谅那凶手也不敢明目张胆在侯府里动手。
还有——
她怕死,但她更厌恶被掌控、被欺瞒、被愚弄的感觉。
既然没人肯告诉她答案,那她就自己去找,总比蒙在鼓中、被动等死的好。
暗卫离开后,季妧提着灯笼正想离开,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定住脚步,等了一会儿,果然见五只黑影从山道上一溜奔来。
是大黄和甲乙丙丁。
大黄还是那么欠揍,离她一步远的时候就踩了刹车,蹲坐在地上,绿豆眼眯缝着看她。
甲乙丙丁则热情洋溢的将季妧团团围住,只是嘴里发出的呜呜声,和平日兴奋时有些不同。
将灯笼凑近,发现它们雪白的皮毛变得脏污污的,才知这两日它们已经回来过了。
回来了,却发现家不见了,很惶恐、很难过吧?
季妧鼻梁一酸,蹲下身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咱们的家没了……”
察觉到季妧情绪低落,四个家伙一拥而上舔季妧的手和脸。
季妧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它们“冷静”下来。
“坐好,认真听我说。”
甲乙丙丁嘴里呜呜着,尽管不那么情愿,还是排排坐,齐齐盯着季妧。
“咱们的家被火烧了,我呢,也要暂时离开一阵……没法带你们。”
这半年来,大黄一家大半时间都是在大关山度过的。
甲乙丙丁的生存能力,按关山的话说,已经不输其父。当然,凶戾之气的增加也可想而知。
不过关山训练的好,比之以前,它们更服管教。但也只是服从关山季妧和大宝的管教。
所以季妧没法把它们托付给任何一家,因为没人能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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