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扬州街头忽然出现了不少鬼祟的身影,他们穿着百姓的服饰,在街上散布消息。
“这位大哥,你们知道么?钦差欧阳中丞要将这些犯了事儿的官儿们押到京城去了。”
“切,这有什么稀奇,这些狗东西皇上肯定要亲自砍了他们的头,这是大快人心之事啊,有什么大惊小怪。”
“你知道个屁,这些家伙一到京城便要翻供的,这些当官的谁没有后台?你看着,过不了几年,这些狗东西一个个还会人模狗样的回来找咱们算账;苏青天在府衙都气的骂娘,但也无可奈何。”
“什么?果真如此么?这些人还能翻供活命?我看不大可能。”
“要不说你们鼠目寸光呢,这些人谁不是贪污了万贯家私,大把的钱银撒上去,各处关节打通,就算翻供不成,也会从轻发落;过个两年改头换面再去别处当官祸害人,想想真他娘的心肝也要气炸了。”
“那咋办?可不能便宜了这帮狗东西,祸害的咱们扬州这么多年,要是就这样跑了,岂不太便宜了。”
“是啊,谁不是这么说呢,苏青天本来怕他们来这一手,所以想请钦差欧阳大人上奏朝廷,就在扬州将这些狗官给结果了;可是钦差大人不愿意,苏青天为此事跟钦差大人差点动粗打起来,但是毕竟人家官儿大,官大一级压死人,苏青天除了生气也没什么办法。”
“那可不行,这事咱们可要帮着苏青天说话,人家一心一意为咱们扬州好,总有这些坏种出来搅局;只是咱们想不出办法啊。”
“办法倒是有,就怕大家心不齐,只要大家一起去衙门请愿,咱们扬州百姓的民意钦差大人能熟视无睹么?皇上爱民如子,知道了也必会为咱们百姓撑腰。”
“请愿?怎么请愿?”
“你这榆木脑袋,咱们一起去衙门口,要求钦差大人就在扬州砍了这些家伙的脑袋以平民愤,人多力量大,就不信钦差大人会不管;再说还有苏青天撑腰,肯定会有效果。”
“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那咱们赶紧去……”
“急个球?就咱俩去了有个屁用。”
“那咋办?”
“咱们将这些事告诉大伙儿,大伙同去啊。”
“哎呦,瞧我这脑子,得了,我生意也不做了,这就去告诉街坊去。”
“快去……快去……我也去告诉别的街坊去。”
“那个……这位哥哥辛苦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连苏青天和钦差大人吵架都知道……”
“噢,我媳妇的表弟的三舅的大姨夫在衙门当差,吵架的时候他大姨夫就在一旁伺候,否则咱们还蒙在鼓里呢。”
“哎呀,你大姨夫这可是担着干系,得了,我赶紧去叫人去,谢谢您传话。”
同样的对话场景在四城八大市口不断上演,有的人漠视,有的人忙着做生意,但是更多的人积极响应起来;人们不甘心这些人渣逃脱惩罚,也不甘心他们敬仰的苏青天辛辛苦苦的帮扬州肃清了毒瘤,最后却让这些人逍遥法外;更有一些直接受到过迫害的百姓,情绪激动咬牙跳脚,很快人群便开始在府衙门前聚集。
一个时辰后,府衙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刚刚被撤去看守恢复自由的宋庠还没回过神来,惊弓之鸟一般的正躲在内堂琢磨,猛听得衙役前来禀报,说府衙广场上百姓们正在聚集,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庠头都大了,又怎么了?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快去叫潘都头带厢兵过来,你们赶紧去衙门口站着,防止百姓冲进来。”宋庠连声下令。
“遵命……可是那些人好像吵吵嚷嚷的要见钦差大人,大人您看是不是该派人去官驿请钦差大人前来?”
“那还不快去?杵在这里作甚?告诉钦差大人,本府先在这安抚百姓,请他火速前来。”宋庠连忙起身往外走,本来他是打定主意,厢兵没来他不会露面,但一听这些人是找欧阳修的,顿时放下心来;既然于己无干,那自己出去当无大碍;再说钦差大人赶到的时候,自己若不在现场安抚,也不太像话。
欧阳修在悦来客栈被苏锦多灌了几杯,加之心中有事,所以酒量甚豪的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回到官驿之后,进房小睡片刻,正睡得香甜的时候,有随从在门外一叠声的喊,气的欧阳修怒骂几句,不得不起身。
听明白了衙役结结巴巴的叙述之后,欧阳修一点没犹豫,赶紧带着人出了门,直奔府衙广场而来,到了地头,出了马车一看,吓了一大跳,人山人海的群情激奋,让人心里发毛。
欧阳修自认和扬州百姓没有瓜葛,但是他也听说过扬州百姓啸聚起来打砸抢的事情,这些人不干坏事是百姓,一旦干起坏事来,那就是匪徒,可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欧阳修选择从一条僻静的通道快速的来到府衙门前,刚登上台阶就看见宋庠正愁眉苦脸声嘶力竭的在向百姓们解释着什么:“父老乡亲么,哪有此事?真的没这么回事。”
“你少骗我们,叫钦差大人来说话,你的话我们不信。”
“本府的话你们都不信,那你们信谁的话,相信本官,根本没有你们说的那事儿……本府是你们的父母官,怎会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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