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苏锦趁着晏殊午休小憩的功夫,跟着晏碧云进了晏府后院,苏锦这还是第一次进晏碧云真正的闺房,晏碧云没认识苏锦之前,每年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到各地去照看处理自家的生意,而剩下的时间则大多是在京城中渡过了。
连庐州这样不太常住的地方,和丰楼的后院都布置的雅静别致,这里的布置自然是更让苏锦期待。
随着晏碧云和小娴儿主仆的脚步,苏锦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庭院,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房舍,直到进了这所宅院的第五进,这才算是到了晏碧云居住的地方。
苏锦有些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半张着嘴巴看着两层小红楼前人工修起的花坛假山以及各色花树不住的发出“哇!哇!”的赞叹之声,惹得跟在身后捧着物事的几名晏府婢女不住的偷笑,把苏锦当成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苏锦也确实是个土包子,身在庐州这个小地方,虽然家中的布置也不俗,但是无论格局和气度都感觉是东施效仿西施之美,不但不美,反而显得恶心。
沿着黑白两色纯色圆石铺就的便道,苏锦登堂入室,直上二楼进了晏碧云的闺房,进了门举目四望,但见屋子正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毛笔宛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的白菊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墨色字画,画上溪山隐隐烟雨蒙蒙,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
靠近外门窗户边摆着一张木案,案边摆着一只米色蒲团,案几上一具古琴,琴色幽暗陈旧,看上去似乎和屋子的摆设略有不合,但却凭空让人觉得这家的主人乃是一位雅人。
苏锦东瞅瞅西瞅瞅看了半天,伸手在那古琴琴弦上一拂,顿时清音如珠玉落入盘中,叮叮淙淙响个不绝。
“这不是你的闺房么?”苏锦轻按琴弦止住不绝的回声问道。
“谁告诉你这是奴家的闺房了?”晏碧云微红着脸啐道。
苏锦挠头不已,人家确实没说要带他来闺房啊,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这是奴家的书房,奴家在此处读书习字,也处理一些事务,累了呢就凭窗远眺,或者奏上一曲。”晏碧云便说便走到廊前,伸手一把将低垂的轻紫色帐幔拉开,顿时阳光耀眼直射进来,廊前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苏锦抬眼望出去,但见层层叠叠的屋顶鳞次栉比,近处可见屋舍接邻花树繁茂,沿着熙攘的甜水井大街远眺,可见汴河上如织的船楼和画舫,来往匆忙的行人,隐隐迎面扑来的喧闹之声,活脱脱便是一副汴梁市井图。
苏锦大赞道:“好地方啊,真是神仙住的地方。”
晏碧云抿嘴笑道:“建这座楼时,伯父大人命人将层高加高了六尺,一下子便将奴家这二楼凌驾屋宇之上;这一片又没有高楼,也不挡视线,所以便能近观远眺,倒也确实是个好所在。”
苏锦一屁股往蒲团上一坐,摊手摊脚道:“我不走啦,我就住在这儿了。”
几名婢女见苏锦样子滑稽,站在门口叽叽咯咯的偷笑;小娴儿走过去斥道:“都在这看什么热闹?放了东西该干嘛干嘛去。”
婢女们嬉笑着一哄而散,小娴儿鼓着嘴道:“小姐平日对她们太好了,瞧这帮没规矩的。”
晏碧云一笑不置可否,转头看见躺在蒲团上闭目享受的苏锦,倒是把脸板了起来。
“你还想住在这儿?”
苏锦睁眼道:“啊,不行么?”
晏碧云道:“昨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说奴家的?现在居然还敢说住在这里。”
苏锦道:“我说什么了?你怎地说翻脸就翻脸。”
晏碧云红了脸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话也不认,真是没有血性。”
苏锦挠头道:“到底是何事?你提醒提醒我。”
晏碧云一跺脚转身过去,似乎在抹泪;苏锦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忙那眼睛看小娴儿,小娴儿鼓起勇气道:“苏公子你忘了么?昨晚跟老爷喝酒之后聊天,你当着两位姑爷的面便说……便说……”
苏锦见她吞吞吐吐,一咕噜爬起来急道:“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小娴儿一咬牙道:“你说小姐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说小姐有了你的骨血……”
苏锦张大嘴巴,心道:哎呦不好,自己信口胡扯,没想到这事居然让晏碧云给知道了,难怪她生气呢。
苏锦赶忙解释道:“那是酒后气话,三司大人拿婚事要挟我,我便编个瞎话来吓唬他,却没想到毁了小姐清誉,该死该死,当真该死。”
小娴儿白了苏锦一眼道:“昨晚都快三更了,老爷还是将小姐叫去问了半天话,害的小姐回来都哭了。”
苏锦懊恼不已,晏碧云是个自重的女子,否则跟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无数次的想将她拿下,还不就是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自己觉得不能造次;当然硬是动手,晏碧云也不会拒绝,但从此让她瞧不起,苏锦如何能接受。
这事儿做的有些离谱,关顾着气晏殊,却忘了如何向晏碧云交代。
想到这里,苏锦缓步上前,伸手搭上晏碧云耸动的双肩,低声道:“这个……那个……是我的错,晏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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