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指着模型道:“你们看,围绕临潢府周围的护城河并非人工开凿,而是天然的河流,河面开阔超过五丈,这是第一道障碍;寒城城墙高两丈,跟皇城比虽然低了些,但跟一般的城池想必那依旧是算高的,同样的问题是,我们拿什么攻城?云梯何来?投石机何来?难道赤手空拳往墙壁上撞?”
众将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有的说夜里爬进城去里应外合,有的说赶紧四下搜罗砍伐树木打造云梯,有的说挖地道通往城内,总之各有异想天开之策。
苏锦一一将他们驳回:“如今双方都瞪大眼注视对方的动向,夜里和白天根本没有区别,没有机会混进城去;打造云梯也太迟了些,军中也无随军工匠,加之耽搁时日太久,这正是我们目前最不应该做的,而挖地道则更行不通,土地冻得坚硬如铁,中间还隔着护城河,这是更为耗时费力的办法,诸位说的都行不通。”
景泰见苏锦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带着笑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疑惑的道:“大帅是否已经有了办法了?就别卖关子了。”
苏锦哈哈笑道:“景将军察言观色的本事长了不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众将大喜,纷纷问道:“大帅真的有办法了?快说来听听。”
苏锦收起笑容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不过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倒也无妨;护城河如何渡过这是第一道难题,不过这个我有十成的把握能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只需收集大量的乱草便可。”
“乱草?这是什么办法?”众人糊涂了。
苏锦微微一笑转头吩咐亲卫道:“端一盆水来。”
亲兵赶紧去端了一盆融化的雪水过来,苏锦抓起一把垫在帐幕地上的干草绕成一团,平铺在水面上,又命亲卫端出帐外放在雪地里;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亲卫将铜盆端了进来,但见盆中的水已经结成了冰,将稻草尽数冻结在一起,苏锦伸脚踏上去,单足立在盆中冻结的冰草上,冰面居然并不破碎。
“瞧见没?一把枯草便可将薄冰变得坚固,适才我们去南边查探,见河水冻结了寸许厚的薄冰,本来这等天气不该只有这么点厚的冰,可见城内守军每天必做的功课便是打碎坚冰不让我们能涉冰面而过,但只要铺上厚厚的枯草,以浮杆阻止枯燥飘走,一夜下来,薄冰也能涉河了。”
帐内轰然雷动,众将嬉笑对视,这等道理日常都有经验,只是没人能想起来用在这里罢了,原理有点像是混凝土的原理,水泥凝结牢固性不够,裹上几根铁骨架再凝固起来便强度加倍了。
“至于攻城之法,我想试一下一种新办法,不敢保证有用,但我想一试,本来以火烧毁城门是个办法,但上午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唯一的城门处堆满泥包,直达城楼顶,而且还在加固,可见城门处已经是防御最强的地方,反倒不如其他地方容易进攻。”
众人点头,因为他们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民夫背着泥包将城门处堵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东南角城墙的颜色好像跟别处不同,别处都是灰黑色,城墙的土缝里还有枯藤小树生长,这说明是老城墙,夯土加粘汁建造,别看斑驳难看,但时间越长,这样的城墙越是凝固的结实,外表也许剥落了不少,里边绝对是刀剑不入坚如磐石;东南角的城墙眼色却是灰白色,这是新夯的三合土的颜色,可见这一段城墙不知什么缘故曾经倒塌过,什么原因我们且不管,这里应该可以试试我的新办法。”
众将伸着脖子问道:“什么办法?”
苏锦道:“热胀冷缩法。”
众人满头黑线,不知所云。
“新旧城墙修建的再好,也不如同时修建的时候那般的融为一体,这个办法或许可以打开一条缺口,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着那八千桶火油便是怕会派上用场,我们再来试验一番。”
苏锦扒开帐内枯草,在地下寻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命人将其在火油盆上烧到通红,然后苏锦亲自舀了一瓢冰水往石头上一浇,刺啦一声白气升腾,随后苏锦用刀柄轻轻一敲,咔吧一声,石头碎成数块,就像是一块普通的泥巴团一般。
众将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却不知苏锦玩的什么戏法。
“受热过度,再以冷水相侵,坚硬的石头也能轻易四分五裂,群殴不知道城墙是否可以如此,但我想一试,潘将军,即刻做几十台水龙备用,另搜集枯木树根等引火之物,还有大量的枯草,今晚先让河面结冰,明日一早咱们来火烧城墙;若成功的话,明晚我们也许就在汉城温暖的房舍内过夜了,如若不成,咱们需赶紧逃命,我可不想让各位把命送在这里。”苏锦微笑道。
众人亲眼目睹石头的碎裂,但依旧对这样的办法将信将疑,但军令如山,大帅下令那便要雷厉风行,潘江即刻带人去筹办物事,冰天雪地里宋军士兵顶风冒雪捡材搂草,忙的不亦乐乎,城头上的辽军看的笑的打跌,纷纷笑骂道:“冻死你们这帮兔崽子,看你们能撑多久?”
天黑之后,千余名宋军划着几十条简易的竹筏下了潢水河,守城的辽军听到动静往河面上乱射箭,宋军却并不还手,只在盾牌的掩护下将编织成网格状的草帘子铺在河面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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