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从空气里显影出来,棋子已经将他从远处直接越过了庞大得如同山脉般的宽恕,来到了更靠近北之森边缘的地方,准确地说,应该是更靠近了此刻还没有明显加入战局意愿的亚斯蓝魂兽的巅峰──自由。
吉尔伽美什回过头,看见空气里出现一阵透明涟漪,漆拉黑色的长袍在空气里幻化而出。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旁边的山壁处,他伸出手,一朵崭新的冰晶莲花悄然绽放在那里。
漆拉抬起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肋骨。他等待着吉尔伽美什将他们笼罩进透明的水晶球里。
然而,吉尔伽美什只是看着他,淡淡地微笑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漆拉静静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等待着,最后,他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下去,像是被雨淋熄的灯火,他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如果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的话,不要冲动,这枚棋子会带你返回。”漆拉抬起头,看着吉尔伽美仕,等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一句非常简单的话,但是对他而言,看起来却像是斩断自己一条胳膊一样痛苦。
吉尔伽美什的面容柔软下来,他低声说:“不用担心我,你快回去吧。他们需要你,自由对魂力变化非常敏感,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对它来说,可不是件开心的事情。”说完,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有些变化,“你在这里,我反倒更危险,不是吗?”
漆拉看了看吉尔伽美什,没有多说什么,伸手触摸那朵晶莹的冰雪莲花,他微微有些哽咽地,留下了最后一句:“你保重。”
吉尔伽美什看着漆拉的身影再次消失之后,转身慢慢地朝前面的峡谷走去。
他的笑容依然温暖如同春日里带着彩虹光晕的日光,脚步缓慢,镇定自若,感觉像在自己花园里悠然散步,但实际上,在每一步的前进中,吉尔伽美什都在精准而又微妙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姿势,同时以一种难以觉察的幅度,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调动起自己的魂力了。
走出十几步之后,他就在空气里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若隐若现魂力。
那是来自半沉睡状态的自由的魂力,并且很明显是刻意隐藏之下的魂力,强度极其微小,像是有人在千米之外的昏暗森林里微弱地呼吸着——除了特蕾娅之外,一般的王爵根本无法感知。但是,吉尔伽美什微笑着,皱了皱眉毛,有点苦笑的样子,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这下可有点麻烦了啊。”
因为,他刚刚捕捉到的那几丝空气里飘动着的仿佛蛛丝般微弱难寻的魂力,其精纯程度完全超越了他的预想,就像是最纯净的液态黄金丝线一般,以绝对均匀的速度在空气里由远而近地传递过来。这种对魂力的控制,有点像……
“有点像我啊……”吉尔伽美什轻轻笑着,“真难想象如果你全面觉醒该是什么样子啊……”
吉尔伽美什迈出去的一只脚突然停在了空气里,他的脚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踏下去。
此刻,他脚下的土壤里,仿佛破土嫩芽般温柔地开出了一小束一小束的晶莹冰花,一朵接一朵小小的冰花缓慢而轻盈地开放着,在他的面前凝结出一条银白闪亮的细线来。
他明白,这是来自自由无声的警告——
“越线者死。”
吉尔伽美什收回悬在空中的脚,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
他停在冰线的后面,抬起头,朝前方望去。
此刻身处的地方,正是山谷最狭窄之处,继续往前的话就走入壶口,深入谷腹般越来越宽广起来。视野在前方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无数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仿佛存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粗壮云杉、红松、冷松……一株株极北之地特有的针叶树木拔地而起。厚厚的积雪一团一团地堆积在交错的树冠枝杈上,像是在半空中铺了一床软绵绵的白被。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静谧,偶尔有零星的雪片,带着光晕从树冠的缝隙里飘落下来,仿佛羽毛般缓慢地飞舞在树与树的间隙。
吉尔伽美什微笑着,轻轻地弯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目光望着森林深处,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片溪面上顷刻间就会融化的薄冰,若有似无。他的瞳孔一紧,身上的金色刻纹浮现出来,然后又一闪即逝,像是温柔萤火般亮了一下就飞快熄灭了。
一缕同样弱不可辨的魂力,从他的身上扩散出来,涟漪般朝森林的深处匀速扩散开去。这同样是一股液态黄金般精纯的魂力,来自这个国度里魂术界的另一座巅峰。
吉尔伽美什心里清楚,作为两股几乎同等级的对峙力量,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一场后果难以估计的灾难。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他维持着礼貌的姿势,同时身上的王者霸气依然如同光环般笼罩着他。
他散发出的这股魂力,是对刚刚自由的一种回应,或者说,是一种实力的证明。他用一种礼貌但同时毫不畏惧的方式,向自由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我不为宣战而来,但是我也并不畏惧,你可以根据我的魂力,来判断是否与我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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