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打人”事件得以澄清，老人及被他控制的青少年犯罪团伙也被抓获。老人的言论成功把人们频繁讨论的热点话题从过度执法转向了关爱青少年。
休假中的钟情躺在沙发上翻看网友发表的观点，没有人向被误会的警察道歉。几天前，程子衿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如今却被众人忽略。
人就是这样渺小，你被狠狠地伤害后，连一句道歉都不配得到。
钟情为程子衿感到不公平，也一如既往地痛恨所谓的新闻时效性。
“阿姨！”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有蟑螂啊！”
小瑞因为年纪小，又交代了很多重要线索，并没有被处罚。分局为小瑞找了一家寄宿的私立中学，这两天办手续，他先住在钟情家。
“小瑞，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蟑螂怕什么？举起你的拖鞋！”
过了一会儿，小瑞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出来了。
钟情拍了拍身下的沙发：“沙发我收拾好了，我先帮你躺一下，看舒不舒服。”她才不会说自己在家的时候，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原则。
晚上，程子衿打来电话，说小瑞的入学手续明天就能办好，下午就可以去上学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公事公办的语气让钟情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陌生。
至于何未，自从那次在病房吐露心声又被拒绝后，一直没有联系钟情。
卷土重来的孤独并没有让钟情难过，她反而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第二天，刘西同和一个女警察去帮小瑞办手续，钟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办完后，宿管主任带着他们四个人去看小瑞的宿舍。环境还挺好的，三楼，上下铺的六人寝室，但这个宿舍加上小瑞才有三个人。
主任说，这是专门留给转学生的，小瑞运气不错，再晚几天，就没有床位了。
钟情去小阳台看了一下，里面挺干净，没什么杂物，可能是因为人少。
“警察同志，学校提供床单被子，还有脸盆。其他的生活用品或者衣物之类的，你们等一下带他去买一点吧。”主任关好门，把钥匙和宿舍门卡递给小瑞，让他拿好。
出了学校大门，钟情让刘西同他俩先回去了，自己带着小瑞去商场买东西。
“好，钟记者，那就麻烦你了。商场应该可以开发票的，你一周之内带着发票来分局，我们报销。”
“没问题，刘警官。你们先忙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一进商场，小瑞让钟情把包背到身前。
“阿姨，你小心点，商场的小偷可多了，上这种扶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呦，经验之谈啊！”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有你这个小毛贼保护我，谁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偷我东西啊！”
小瑞害羞地抓抓头发，低声说：“阿姨，你小声点，又不是什么好事。”
“嗯，看来你的良心还是大大的有的，值得表扬！”
上了楼，钟情带小瑞来到一家服装店，小瑞试衣服的时候，她听到有两个售货员交头接耳——
“你看，现在这已经不是二胎了，这是给老大生个孩子的节奏。”
“可不是，瞧瞧，这哪是弟弟，就跟养儿子似的。”
“政策一出来，我妈也想要二胎来着，被我拦住了。我都多大了。”
“这你还真拦对了，不光是谁来养的问题，阿姨年纪大了，生孩子有危险怎么办。”
钟情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俩人以为她跟小瑞是亲姐弟。
挑了两件卫衣和一条牛仔裤，准备付款的时候，钟情问了一句：“我看起来很老吗？”
“啊？”
“我看起来不老的话，为什么说我弟弟像我儿子啊？”
背后议论别人却被听到的尴尬让两个售货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虽然不要求你们‘顾客至上’，但至少不要说什么悄悄话吧。就算要说，能不能等我们走了再说？你们太不专业了。”
其中一个售货员开口道：“这位顾客，对不起，我们向您和您的弟弟道歉，请不要投诉我们。”
钟情身体前倾，低头看了眼她的胸牌：“啊，原来是可以投诉的。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那两人立刻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鞠躬道歉。
钟情也没理会，把挑好的衣服留在收银台上，然后和小瑞离开了。
“小瑞，你看没看到，人家以为我们是姐弟。”
当小瑞以为她要吐槽什么的时候，钟情接着说：“所以，你是不是不要再叫我‘阿姨’了？”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啦？”
“就是，嗯，就是以后叫你，叫你，姐姐。”小瑞红着脸，舌头直打结。
钟情很满意，两人吃饭时，她翻着刚才给小瑞买的运动服，运动鞋和卫衣，又摸摸那双里面带绒的鞋子，捏了捏羽绒服，确定这些装备足够过冬了。
一碗牛肉面上桌，小瑞埋头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小瑞，你怎么了？”钟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握着小瑞的手问道。
“姐姐，这是我第二次吃牛肉面。第一次是刚来这里的时候，师父带我吃的。”
钟情拿起一旁的纸巾帮他擦眼泪：“想师父了啊？他对你好吗？”
“嗯。”小瑞点头，“我知道师父犯了错误，但他不是坏人，他对我们很好的。我们偷来的钱，他只拿一点攒起来。然后节日的时候会给我们买好吃的。”
那老头虽然有罪，但他毕竟给了这些流浪的孩子一个家。
就像被抓那晚，钟情在车里跟那些孩子说的一样，好人和坏人是没有绝对的定义去区分的。法律不能，道德也不能。
“小瑞，你好好学习，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望你师父啊。”
“真的吗？”半根面条搭在小瑞的下巴上，甩来甩去。
“哎呀！当然是真的！你小心点，这新买的衣服，别沾上油汤！”
……
吃完饭，两人又去买手机。小瑞选了一台八百块的手机，他说学校有规定，平时手机都要上交，统一管理。他也不玩游戏，买个手机能联系到钟情就行。
小瑞还是很懂事的，买东西都是挑打折的、便宜的买，他还说总有一天，自己会赚钱报答钟情和帮助他的警察。
“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等你有能力以后，再遇到像现在的你这样流浪的孩子，你去帮他们一把。至少，不要让他们走歪路。”
钟情觉得，报答善意最好的方式，就是传递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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