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了十几秒,我便发现自己想错了,空气中并没有传来燃烧蛋白质的特有味道,反而是火焰越来越小,等完全熄灭时,还能看到一条条黑乎乎的蚯蚓在灰烬中纠缠交叠,滚来滚去。
尤勿咽了两口唾沫,有些震惊和畏惧,他说一定是有鬼捣乱,不让我们烧纸。
我让他带着文静先回去,我留下看看会有什么鬼把戏,尤勿坚定的说:“我留下陪你,等鬼出来再跑。”
正说着话,胖蚯蚓们从灰烬中爬了出来,再次向我们靠近,尤勿想抬脚踩死却被我拦住了,这玩意不能踩,一来是恶心,再一个也是有了封口费的教训,也许碰到就会倒霉。
就这样盯着它们,离近了我们就后退,渐渐却发觉蚯蚓的前进路线很诡异,就是酒鬼与正常人走路的区别,尤勿用手电照了照,忽然惊呼道:“咦?我草!蚯蚓练字呢!”
蚯蚓身上有粘液,沾上纸灰之后,留在地上的痕迹就很明显了,我盯着她们爬过的痕迹仔细辨认,像极了汉字,好像是“哥哥快跑”?
心里一惊,我赶忙草地旁边,从它们爬出的地方开始看,果不其然,全部是“哥哥”“快跑”的字眼,只是许多笔画连在一起,很难分辨。
除了文静,再没有人叫我哥哥,她一定在附近。
当下也顾不得即将而来的危险,我大喊着文静的名字,让她赶紧出来,不管是人是鬼,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起码要让我看看。
任凭我喊得嗓音沙哑,喉咙发痛,文静始终没有现身,我望着只有零星几盏灯的昏沉沉的大桥,咬咬牙,正要不顾一切的上去,身后便传来凄厉的猫叫声,就好像见到了天敌的小猫,濒临死境时发出的哀嚎。
是钻在文静身子里的猫在叫,我扭头看去,不知何时,我们身后的路灯下,立了一个很高的人。
很高,三分之一的路灯那么高,灯光将他的影子拖拽的很长,五六米那么长,我抬脚就能踩到!
一个古怪的人,他静静的站在路灯下,从头到脚,处处透着古怪。
他的身高目测在两米三以上,双臂很长,两只手垂在身侧近乎到了膝盖的位置,更为古怪的是他穿了一身民国时期的灰色长袍,却也是加长的,下摆连脚背都遮住了,堪堪垂在地上,而他的脸让我感到恐惧,就像是马的脑袋长了人的五官。
细长细长的人,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在草地里见到的“扁担”,就是那种全身翠绿的蚂蚱。
文静叫我快跑,随后这个人就出现了,不用问也知道,来者不善,虽然他没有鼓囊囊的肌肉,就那身高和臂长,估计我和尤勿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个人,何况,能让文静的生魂示警,显然不是人。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们惊恐万分的盯着他,而他却没有看我们,微微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继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便将尤勿拉到身后,一点点走了过去。
清清嗓子,鞠躬说道:“您好。”
离近了,我要仰头看他,他却没有低头看我,犹自怔怔的望着远方,淡淡点头,示意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说您有事么?他神情淡漠的点点头,我只好问他有什么事,他又摇摇头,我说您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这回,他没有任何动作,我对尤勿使个眼色,一分米一分米的小步挪着,直到离开他有个十几米,这个高个子怪人还在原地呆立,我心里大喜,尤勿扛着已经昏迷的文静的肩膀,我扛着脚,撒腿就跑。
很快就看不到他了,我松了口气,就和尤勿探讨这个怪人的身份,尤勿说了一句:“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篮球队的!”
完全是废话,我决定回家之后联系刘为民。
从大桥到我家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巷子的两头各有一盏路灯,中间离小区不远的地方也有一盏,余下的路段便黑漆漆的,走在巷子里,估计尤勿有些害怕,就干巴巴的打趣,说是我俩这样扛着文静,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不喜欢他拿文静开玩笑就没有接话,片刻之后,他又说,文静要是再喵喵几声,估计就把人吓死了。
我正想问他有完没完,文静就给他来了个呼应,喵了一声之后,像条砧板上即将被宰的活鱼,剧烈挣扎起来,我赶忙将她放下,还想摸摸狗头稍加安抚,文静却哆哆嗦嗦的往我怀里钻。
尤勿小心翼翼的揪揪我的衣服,指着几十米外的路灯,嗓音发颤:“王震,那哥们堵住咱了!”
巷子中间的路灯下,一个瘦高的身影,离远了看,他像一根灰色的竹竿,笔直,不容忽视。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和耽搁,我扛起文静调头就跑,尤勿则捡了块砖头要冲上去,见我开溜了,骂骂咧咧的追了上来,骂我逃跑也不叫一声,可我也没想到他忽然勇猛了!
原本我是想直接跑去派出所的,可快到巷子口的时候,那个怪人再一次出现在路灯下,看来我们是逃不掉了。
打不过,逃不掉的时候,只有用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唯一办法——讲道理!
让尤勿抱着文静,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等路灯的黄晕将我也笼罩时,我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根本不是巷子口,而是桥头,就好像我们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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