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队伍最前面的肯定是亡者最亲近的人,唯一一个穿着孝服,小媳妇打扮的女人便是我嫂子,寡妇的家人轻易便找到了她,虽然高油翁竭力阻拦,却仅仅是呼吁大家保持理智,以至于方航发现他们的意图,冲过去时,我已经看不到人群中那纤细娇小的身影。
便在这时候,听到有人大喊:“扒光她衣服,看看她还敢不敢叫自己的男人出去偷腥。”
若是原本对那寡妇还有五分内疚和三分同情,此时却被这一声吼全部抵消了,我不及方航力大,艰难在人群中穿梭还时不时的挨上几脚几棍子,只是高叫着让方航赶紧救人。
他也顾不得其他人,像只犀牛似的直冲过去,反正还站着的都是那些手持棍棒的寡妇亲戚,直到一片七零八落,无论哪伙人都被他撞到之后,便看到那一端的桥头,几个人与高油翁和村长推搡,而他们身边又蹲了几个,将嫂子按倒在地,七手八脚的撕扯她的衣服。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的人脸上不是报复的快感,反而是一副淫笑的下流表情,或许那领头的中年人在为亲人遇害而悲痛,可更多的却是凑热闹,趁着人多,钻着法不责众的空子,拼了命的满足自己的**。
他们不在意那寡妇的死是否应该归咎于嫂子,也不在意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是否会将一个刚刚丧夫的女人逼到悬梁自尽,只要能占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便宜,即便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又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狗不吃良心,偏偏有人用良心喂狗。
我捡起一根棍子的时候,方航已经怒吼着冲了过去,抓着两个背对着他,正上下其手的男人的脑袋,重重磕在一起。
没有昏迷倒地,顷刻间鲜血飞溅,躺在地上惨嚎起来,而这比推开别人拉起嫂子更有威慑力,血珠溅到身边人脸上后,他们全都停下手中的忙碌,嫂子赶忙裹紧那快要碎成褴褛的孝服,悲哭着爬起来,她要跑,身边一人却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嫂子惨叫一声,而我也在此时冲了过来,举起棍子砸在那人的手腕上。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总之是竭尽全力,以至于将他的手腕砸的变形,那股惯性也拖着嫂子向后仰去,我拦腰将她抱住,被打的那位则捂着手在地上滚来滚去,嘶声呼痛。
打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狠,连那不相干的冯家二老都被打破了头,此时挨了打,这伙人却又吓得噤若寒蝉,尤其是叫的最凶的那位,脸色苍白不说,眼里尽是惊恐,张着嘴巴无意识的啊啊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指着我说:“你们敢打人?简直没有王法了。”
不需要我回答,村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善茬,只是刚刚担心挨揍才缩在高油翁身后没敢出来,此时两步蹿到那男人面前,接连扇了几个嘴巴子,涎水飞甩的说:“姓蒋的,那天你怎么答应老子来着?说好拿了钱不闹事,今天居然给老子搞这么一出?”
高油翁气的脸色铁青,却没有多管我们这里的事,而是走到桥边盯着河里的棺材,满脸担忧,而我们正等着姓蒋的给个说法,刚刚阻拦高油翁的几个人中,冲出一个年轻的推开村长,很不服气的喊道:“去你妈的,我哥的手都被打断了,你跑出来装什么好人?还不是你说王翰的媳妇是个贱货,让我们趁机”
他没说完,村长便扑上去与他厮打,可四周都是蒋家的亲朋好友,分出两个便将他拦住,既喝骂又似在揭底的说了一席话。
作为一村之长,他理应调节两个村子的冲突,堂哥和隔壁村寡妇的事便是由他处理的,我隐约听说过,却难以向嫂子启齿询问,几天没见那寡妇家来找事便以为村长给摆平了。
却万万没想到,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从村里提了钱赔偿给蒋家,又煽风点火说了许多嫂子的坏话,打着的主意便是鼓动蒋家来闹上一场,做出不会善罢甘休的姿态,他便以这个为借口,让嫂子出钱补偿。
欲壑难填,即便堂哥还活着也喂不饱蒋家的狮子大开口,更别提只剩下嫂子独自撑着的家,村长再软硬兼施的说几句,从村里把这笔钱出了,说不定能逼得嫂子屈服,蒋家得钱,他得人。
就算我替堂哥赔偿,嫂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受尽屈辱,未来的日子也难过了。
方航说,村长这厮坏到骨子里了,若是真到那种地步,哪怕村长强暴了她,村里人也会说她活该,因为嫂子曾赤身于大家眼前,虽然她是被迫,可编瞎话的人就喜欢编荡妇的故事,就算我把她带走也无所谓,反正村长得不到,能恶心我们也算出口气了。
村长一直狡辩,可事实摆在那里,嫂子痛哭不止,冲着村长喊了一句:“你就不怕将我逼死么?”
方航幽幽道:“他还真不怕,既然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你死了,他也没损失。”
我瞪了方航一眼,嫂子哭的更大声了,那些受伤的村民此时也纷纷爬起来,指责村长是个畜生,我觉得对畜生说再多也没用,便轻描淡写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告诉他:“老东西,你若一个月之内横死,记住,是我做的。”
方航轻笑着接口:“记得报警哦,看看警察能不能查出来你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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