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在师婆家见鬼,楼上老太太就是这种飘逸的步法,一颠一颠,好像坐了窜天猴似的。
此时给我领路的考古队员相对沉稳许多,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但那脚尖确实是踮起来的。
依稀记得许祈曾说过,走路时脚尖不着地的并不是鬼,而是被鬼上了身的人,天下龙脉出昆仑,人的脚跟也有个昆仑穴,常说的接地气便是从这个穴位接引到全身,但鬼接地便要为安,所以他们上了人身,有了昆仑穴之后便要踮起脚走路,否则便会全身难受。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被安素上了身的文静,看起来便一切如常。
还有些人天生就脚跟不着地,从面相上看,足不履地者寿短,想来也是,地气都接不上,肯定活不长久。
所以一时间我也不能断定前面领路的考古队员,究竟是人是鬼,略一思索,我便松开他的衣角,两只手背相靠,比划个铁叉指,大喊一声:“铁叉指。”重重捅在他的脊背上。
让我欣慰的是,六根纠缠的指头并没有将他打出异样,虽说他真被鬼上身,我这虚有其表的铁叉指也不会奏效,但起码能把那鬼吓上一跳,露出马脚被我察觉。
然而并没有。
我松了口气,拍拍他肩膀,捂着嘴挡住风沙,瓮声瓮气的说:“没事,我跟你开个玩笑,继续带路吧。”
他没有说话,我忽然发疯的举动也没能让他留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听我让他带路,便自顾自的向前走了几步,发觉我没有跟上便又停在原地。
没有回头,没有询问,风沙遮眼,我只能模糊的看到五米之外呆立着的黑影,周身都散着诡异气氛,而我被打扰了清梦的迷糊劲渐渐消褪,已经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了。
自我踩死那条毒蛇,虎子临走前又专门交代过,留下的几名考古队员对我是绝对服从,若有人出了意外,与我同住一间破屋的钱旺肯定要先向我请示,怎么会自己去处理,随后再派人来叫我?
这家伙肯定不是人!
我渐渐后退,而他一动不动,直到风沙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我应该安全了,却又狐疑起来,他费尽周折将我骗到此处,绝不会让我轻易逃走的,难道我已经被鬼眯了眼,身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鬼打墙是小把戏,若我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都能教他轻而易举的破解,可偏偏我无能为力,念及于此,只好顺着刚才的方向找到那人谈判,隔着三米远,我捂嘴喊道:“喂,你到底是谁?”
他还是不理我,我看看四周也没啥有力武器,便索性赤手空拳的走去,掰着肩膀让他转身面向我,而这一个对视我便知道他的身份了。
被水泡子吞掉的那一位。
我虽然叫不全那活着的八名队员的名字,但起码是个脸熟,而这个人却仅仅是有些印象,再看他的衣着打扮也就不难猜出来了,只是搞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不像人也不像僵尸的,跟我一般古怪。
我对他说,哥们呀,你要是有心愿未了,放不下老婆孩子什么的,跟我说一声,我会帮你照顾。
他还是不理我,却从满脸呆滞的与我对视,变成了深埋着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我便趁热打铁道:“真有心愿?那你倒是说啊,于情于理,我应该对你负责。”
说完话,我还在他肩头上轻拍两下,而他也猛然抬头,痴呆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诡笑表情,微眯的双眼犹如黄鼠狼般的狡诈,让我心头一紧,下一刻,搭在他肩头的手便传来一股凉意。
是一条通体暗红的怪蛇,从他后背冒出,顺着我的手臂缠绕两圈,猛地张口,狠狠咬下。
这蛇不到一米长,两根毒药极细,像是两根针同时刺入皮肉中,略一刺痛,随即便是一股酥麻感顺着隔壁涌上肩头,但也仅止于此了,暗红色的怪蛇没有松口,两颚如铁钳那般夹在我的胳膊上,一双蚕豆大的暗黄色眸子,瞳孔扩张,让我感到了阴毒戏谑的意味。
这蛇在嘲笑我!
反观那带蛇来的考古队员,苍白的脸上嘴角微翘,笑的十分邪魅,一样露出了讥讽之意,仿佛在笑我落入他的圈套之中,离死不远了。
于是我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将那从他口中探头出来的绿色小蛇又打了回去,我仍不觉得解气,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着,每打一下,我都要喊出一句:“你以为老子怕蛇么?你以为老子怕蛇么?你被蛇干掉就带蛇来找我了?”
接连扇了十几个巴掌,我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还有没有活人的思维,但他惊呆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被我打懵了。
我跳起来一脚将他踹出几米,也不顾扯烂皮肉,将那仍缠在左臂的红色怪蛇揪了下来,同时又被它咬在右手手腕处。
可我毫不介意,将它当成一根鞭子狠狠抽着地面,每抽一下都要告诉它:“你以为这样有用么?你以为这样有用么?”
其实一开始我是怕蛇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以及厌恶,碰一下都会起身鸡皮疙瘩,可自从在杏桥村被白蛇咬过,有了抗体似的,那种感觉难以言明,就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种生物再不能对我构成一丝威胁,事实也正是如此,一口将李哥咬昏的毒蛇,却拿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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