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轻移莲步,款款走来。大热的天,她依然仪表端庄、姿态优雅。
“兰儿!你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想死你了!”寒芳一阵风跑上前拉着兰儿的手不放。
兰儿笑得孤寂,轻轻说:“我也想你。”若不是寒芳凑得近,几乎听不到兰儿的声音,树上的蝉鸣足以把她的声音遮盖。
寒芳拉着兰儿进到屋内,拧了个布巾递过去。
兰儿优雅地接过毛巾轻轻擦拭,身上散发着似兰非兰的缕缕幽香。
兰儿端坐在蒲垫上,像一尊玉石雕的美人像,只有明亮动人的眼睛不停地跟着寒芳转动时,才能能告诉你这不是雕像。
寒芳盘腿坐在下,拉着她冰凉的手柔声问:“好久没来了,做什么呢?过的还好吗?经常会想起你呢!”
兰儿美丽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变化,问:“你一直想着我?”
寒芳大声回答:“当然了!”又立刻温柔地说,“我们是朋友嘛!”
兰儿微微一笑,缓缓把头伏在寒芳肩上,轻声说:“芳,我好冷!”
寒芳抬手摸摸兰儿的额头,兰儿轻轻摇摇头,吐气如兰:“我没病,我心里面冷。”
寒芳轻叹了口气,心疼地轻轻搂住兰儿,拥在怀里。
兰儿顺势依偎在她的怀里。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寒芳低头看着兰儿白皙纯净、完美无瑕的脸,轻轻抚着她如瀑布般的秀发,充满怜爱。
许久,兰儿闭着美目悠悠地说:“我现在感觉到了温暖。——好久已经没有感觉到温暖了。”她长长的睫毛在抖动。
寒芳像拍着婴孩一样轻轻拍着,笑道:“你忘了,我说过,朋友就像生活中的阳光,阳光当然给人温暖。”
兰儿直起身,明亮的眼睛渴望地望着寒芳,柔柔问道:“我们是朋友对吗?”她看到寒芳微笑着点头,又重新眷恋地趴在她怀里,如细雨般自语:“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寒芳微笑着没有说话。花一样的美人,花一样的年龄,应该有花一样的生活,可是……寒芳突然觉得脸变得僵硬,笑得酸涩。
阳光洒在屋角,屋外树上的鸣蝉声声叫着,更显得屋内寂静。
兰儿躲在她怀里轻轻问:“芳,你听见鸣蝉在叫吗?”
“嗯,听见了。”
二人轻轻的对话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温馨。
兰儿喃喃地问:“它在叫什么?”
寒芳像哄孩子一样笑道:“它在叫——知了……知了……好像它什么都知道似的。”
“不!它是在叫——寂寥!寂寥!”兰儿泪光莹莹。
寒芳心里一颤,低头轻轻为兰儿擦拭眼泪,安慰说:“你不寂寥,因为你还有我!”
兰儿晶莹的泪水已划过美丽的脸庞,喃喃地说:“我还有你?——对!我还有你!”
寒芳扳起兰儿泪光莹莹的脸,鼓励说:“我说过,按你希望的那种方式活,让自己快乐!”
兰儿听着柔声细语,望着她鼓励的眼神,痴迷地问:“我可以吗?”
寒芳微笑:“你可以!只要你想做!”
兰儿笑容中充满无奈和辛酸,又依恋地伏在她怀里。
就这样不知不觉坐了一上午。
日上三竿。
兰儿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低低地说:“我该走了。”
寒芳拉着她的手,兰儿的手已经有了些温度。寒芳再次鼓励说:“抬起头,挺起胸,让自己活得快乐些。”
兰儿深深地点头,美丽的眼眸深处有了温度。
兰儿美丽的身影临出门时,蓦然转身,明媚地一笑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温暖。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感到冷清寂寞了。”她苍白的脸上有了生气。
寒芳愉快地说:“那你以后有空,就常来。”
兰儿欣慰地笑,笑容中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一夜,寒芳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兰儿美丽的脸庞老是在眼前晃动。
第二日清晨,寒芳懒懒地起床,打着哈欠梳完头,打了一盆水准备洗脸。
浩然急惶惶地从门外进来,脸色铁青。
寒芳用凉水洗了洗脸,顿觉精神,问:“浩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她端起盆把水泼到院中。
浩然迟疑了一下说:“芳,我刚从街上回来,听说一件事……先王的宠姬,今日要殉葬……那个宠姬不是别人,是……是兰儿!”
寒芳手中的木盆咚得一声掉在地上,飞身往街上跑去。
沿街摆着祭祀的几案,上面点着香烛,摆满了祭祀的酒菜,街边跪满了百姓都在空洞地哀号。
寒芳在人群中挤着,突然百姓哀号的声音响亮起来。街道不远处,黑色的旌旗迎风招展,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
队伍最前面是盔甲鲜明的虎贲军开道,紧跟着的是一群白色衣服的女巫,一边走一边跳着唱着,听不清唱些什么,只见她们时而兴高采烈,时而掩面痛哭。再往后有八名白色衣裙的少女分两队走在两侧,手里捧着各式器皿。
接着就是八人抬的华盖轿子。
华盖轿子只有顶,没有四壁。兰儿端坐在上,抬头挺胸,目光如水,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惊慌恐惧。像一尊玉雕神像,
“兰儿!”寒芳高喊。可是,群的哀号声早已把她的喊声淹没。
寒芳挤着、跑着,踉踉跄跄跟着队伍行走,气喘吁吁地随着队伍跑到城外。
队伍在庄襄王的陵寝前停下,厚重的墓门被缓缓打开。哀号的人群停止哭声,静静望着即将殉葬的兰儿被缓缓抬入陵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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