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芳和王翦告了别,心情很舒畅。她哼着小曲儿回到落水的地方,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只好光着脚往回走,还没走到蕲年殿,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寒芳进去一看,一群近侍正趴在地上挨板子。十几个人一个个疼得汗流浃背,却都咬牙忍着,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听见噼里啪啦的闷响,令人毛骨悚然。
虎贲军看见寒芳进来,纷纷停了手。一个个挨打的近侍像看救世主一样乞求地看着她。
寒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问一个虎贲军:“为何打他们?”
虎贲军躬身回答:“末将不知,只是接到大王令,打到您回来为止。”
“打到我回来为止?”寒芳更迷惑,挠挠头,提着裙子,光着脚进了大殿。
寒芳刚进大殿就有三个御医围了上来,请脉、检查,折腾了一番。然后跪在地上,向正在批阅奏章的嬴政启奏道:“启奏大王,韩姑娘无恙。”
嬴政摆了一下手,御医恭敬地退出大殿。
嬴政把阅读过的奏简钤上玉玺,放好,呷了一口茶,站起身来问道:“你去哪里了?因何现在才回来?”他看到寒芳连鞋都没穿,不禁皱了下眉。
寒芳不由自主又把脚往后缩了缩,用裙子盖住脚。撅着嘴,怯怯地回答:“去玩了!”
“你身体不好,不要一个人乱跑。刚才回来找不到你,我命人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我很着急!”嬴政面带不悦地责备。
寒芳也觉理亏,低头答道:“嗯,知道了!”
嬴政走近坐下,关心地问:“还没吃饭吧?”
寒芳略带委屈地摇摇头。
嬴政微微一笑,“我也没吃,等着你呢!——赵高,传膳!”
近侍呈上晚膳,寒芳喝了两口汤,突然想起来道:“外面那些近侍怎么了?为何打他们?”
嬴政眼皮一动,给寒芳夹了块鸡肉,没有回答。
寒芳又问:“你为什么打他们?”
嬴政筷子在盘子里翻了翻找了片鸡肉,夹起来放进嘴里嚼着,随口道:“该打!”
“为什么?”寒芳边吃边问。
嬴政见她不停追问,淡淡回答:“没侍奉好你,把你丢了!”
寒芳放在嘴里的鸡肉,又吐了出来,“因为我?怎么没侍候好我?是我把他们全撵回来的!他们跟着我我不舒服!”
“那也不行!你出去了,这群奴才却在这里躲清闲、偷懒。”嬴政冷哼一声。
寒芳瞪大眼睛说:“你讲不讲理?我要是一直没回来,岂不是打死他们了?”
嬴政柔声道:“先吃饭吧!把汤喝了补补身子。”
寒芳啪地放下了筷子,扭过脸道:“没胃口!不吃了!”
嬴政柔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
“我去看看他们!”寒芳按着几案站起身来。
嬴政暗自叹了口气,也放下筷子。
寒芳走出大殿,十几个近侍还在殿外跪着,一个个后背浸着血,没有大王的赦令也不敢退下。
寒芳看着大家心里难过,咬着手指甲想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嬴政踱出殿门,背着手站立在寒芳身后。
近侍看见大王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伏在地上不停叩头,头磕在青石板地上,咚咚作响。
寒芳转过身对嬴政说:“饶了他们吧。”
嬴政背着手站立面无表情。
“饶了他们吧,以后我让他们跟着我就是。我不再一个人乱跑了。”寒芳说着已经眼泪满眶。
嬴政轻轻一摆手。
挨了打的近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踉跄着躬身退下。
寒芳看着他们一个个退下,流下了眼泪。
别人都以为那眼泪是为挨打的近侍而流,只有寒芳心里清楚,她的眼泪不光是为他们流,也是为自己流,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样最宝贵东西,那就是——自由!
第二天,寒芳找了些金疮药,带了些金豆子,去看望挨打的近侍。
近侍受宠若惊,连连叩头。一个个感激涕零,痛哭流涕。
有了这次的处罚近侍,寒芳干脆赌气哪里也不去。天天就在殿内坐一坐睡睡觉,殿外走一走赏赏花。
嬴政反倒有些不习惯,每次问起寒芳为何不出去走走。寒芳却故意很灿烂地一笑说:“没心情,哪也不想去!”
嬴政被堵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嬴政下了朝,看见寒芳又在软榻上躺着,于是慢慢走了过去。
寒芳瞥见嬴政走过来,翻了一下身子,背对着他。
嬴政在床榻边坐下,怡颜悦色地问:“怎么还躺着?”
寒芳懒懒地回答:“不想动!”
“还在生气?”嬴政对她总是很有耐心。
寒芳把身体蜷成一团,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不阴不阳地回答:“没有,我哪敢生气?”
嬴政在床榻边坐正身子,低头思索了一下,又转过身子笑着哄道:“上林别苑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桃子也结了满树,我们一起去上林别苑走走?”
“真的?”寒芳呼地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嬴政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忽一下又躺下,“不去了!跟一大队人没意思!”
嬴政看着寒芳的背影,了然地笑了笑,故意严肃地问:“你当真不去?”
寒芳嘴硬地回答:“嗯!不去!”手指用力拧衣带,强自忍着。
这些细小的动作都瞧在嬴政的眼睛里,他嘴角挂起笑容,道:“哦!你要是不去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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