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黑夜,因惧畏这寒气,家家户户都躲在家里。
一辆辆的马车碾压过冰冷的路面,发出车轱辘沉重旋转的响动。
“车长,今夜这气温格外地寒冷啊。”
“少说话,赶紧送完这一趟,回家陪老婆孩子。”
“好勒,车长!”
车长的心从运输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不平静,他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是又怕无中生有乱了人心,只能自己听着点风吹草动,心里惴惴不安。
就快要过桥了,等马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下来,他就放心了。
正准备松口气,前方在桥口处两边的树上,唰唰落下一群黑衣人,车夫们惊慌失措,还从未遇见这种场景。
“别慌!”车长紧紧盯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那位也在暗处给他们配了很多保护车队的暗卫。车夫们接收到车长的指令,一言不发地靠近马车,护住马车上的东西。
两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受惊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你是在等他们吗?”
一个蒙面黑衣男子从天而降,提着一个暗卫的尸体,扔在车长面前。
车长定睛一看,心如死灰。
黑衣人挑眉道:“束手就擒留条活路,还是拼死一搏?”
车长回头看了看车夫们眼中的乞求,他们家中多有妻儿老小,亟待供养。
他摇了摇头,双手举过头顶,跪在地上,不敢回头看后面的车夫们,“弟兄们,听这位大人的话,走条活路吧。”
车夫们纷纷效仿,缴械投降。
黑衣男子上前扯开蒙住马车的雨布,是一袋袋的塞满东西的麻袋。他拔出刀轻轻一攮,从麻袋窟窿里流出一道玉白色米粮。
车夫们低头更不敢言,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精粮的来源。
黑衣男子唇角微勾,封住窟窿,厉声道:“把他们都带下去!”
摄政王府湖心亭内,沈晏面前摊着一张诉状,上面是秦郑氏的字字泣血。
他拧着眉看完,脸上凝住一层寒霜,冰冷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复陶兴冲冲地跑过来,单膝跪地,拱手言:“主子!人都抓到了,也都招了口供画了押!”
沈晏紧抿的唇微微松了些,“他们的家人都安置好了吗?”
“回禀主子,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派了咱们的人保护。”
“告诉他们,等这件事过去,自会放他们归家团聚。”
“属下俱已告知。”
“好,下去吧。”
“……主子,”复陶停顿,欲言又止。
沈晏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有话要说,“何事?”
复陶心一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主子今夜不打算和他摊牌吗?那秦姑娘岂不是还要在牢里……”
“不急,让她吃些苦头也是好的,”沈晏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淡雅,“何况那个人是不会让她吃苦的。”
复陶悬着的心放下了,正准备告别主子,却觉主子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好像也很在意她。”
复陶吓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不是!主子!属下是觉得主子在意秦姑娘,所以才…所以才好奇主子为什么不立即去救她!属下对秦姑娘绝对不是那种!主子!”
沈晏沉默了很久,他叹了口气,“下去吧。”
复陶一身冷汗,被这夜风一吹,愈发冷冽。
天还未大亮,晨钟鸡鸣。
宋国丈早早地来到摄政王府门口,在门仆的带领下来到沈晏的书房。
刚进书房,宋国丈就感受到来自于沈晏的威压,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沈晏指着一旁的茶座,云淡风轻地笑道:“国丈大人,请坐。”
宋国丈点头应道,坐在茶座上,不停地揣摩沈晏的神色。
沈晏将一杯茶推到宋国丈面前。
因着心思烦闷,宋国丈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却被茶水滚烫的温度烫得眉头紧皱,肺部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他极力压制这赧人的场面,也怪自己不小心,失了仪态。
沈晏不语,平淡地抿着茶水,等他平复。
“王爷!咳…臣失礼了!”
“国丈大人,不要心急气躁,这茶得慢慢泡。”沈晏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宋国丈,“这品茶就像做人一样,心态平和,见好就收,才不会给自己招惹许多祸端。”
“王爷。”宋国丈盯着茶杯里还未散开的茶叶,感觉到王爷话里有话。
“国丈今日因何而来?”
宋国丈心下一沉,后退了一步,向沈晏俯首,即便女儿是贵妃,身为国丈,不用对他如此大礼,但是现在有一个致命的把柄握在沈晏手上,他不得不放下架子。
“求王爷饶臣一命。”他抬起头满脸悔恨地看着沈晏,“臣自知偷卖军粮是灭门抄家的重罪,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臣愿以死谢罪,但求放过臣全家满门!”
“何况!何况惠贵妃临盆在即,这将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如若王爷能够放过臣,臣与惠贵妃定举全部之力辅佐王爷。”
沈晏淡然一笑,绕过桌几,站在宋国丈身前,俯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国丈大人,果真慷慨。”
宋国丈听闻此言,心中一喜。
“但是本王不想要这些。”
“……”宋国丈的脸顿时黑了下去,“王爷想要什么,臣能做到的必定尽心竭力!”
沈晏慢条斯理地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眉毛一挑,淡淡道:“本王想要秦妙。”
宋国丈瞳孔地震,心里对秦妙的戒备愈发深刻。
大盛六年冬,秦妙无罪释放,秦家大公子秦昭谋害嫡女、败坏学风等数罪并罚,已经被处斩。秦郑氏难忍丧子之痛,一头撞死在刑场。
这年的第一场雪来的非常应景,伴着这冬日的煦阳的光辉,飘飘洒洒,落向人间。
秦妙没有理睬狱长的阿谀奉承,一身素衣走出那戒备森严的地方。重见天日,光芒有些刺眼,她伸出手接住洒落漫天的雪花,一枚枚落在她的掌心,久久不愿融化。
秦家的人没有来接她,她有些理解,庶子庶女没有允许是不能抛头露面的,秦书海心里可能是恨她的。但是她心里的孤独感却如潮水般涌来。
远处沈晏驾着马车缓缓向她走来,她眯起眼,挡住头顶的阳光。
他一身雪绒貂裘,从马车上下来,拿着一条桃枝,抱着一双女式白金绣鞋走到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沈晏,此时俯下身子,亲手褪去秦妙的旧鞋,虔诚地换上他为她准备的新鞋,指尖碰到秦妙冰冷没有温度的肌肤,他眉头一皱,眼里满是心疼。
“桃枝去晦气,”他将桃枝轻轻地抽打在她的裙摆上,然后做完这一切,沉声道:“车里有衣服,换上吧,你会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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