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自办完秦书海的丧事,关门闭户,谢绝见客。
百姓们议论纷纷,世家子弟若无嫡子承袭,难再受世袭福荫。这秦家大小姐若寻得良善夫家,撒手不管,独留这满院的孤儿寡母,倒也不会落人口舌,毕竟是情理之中。那秦尚书偏心至此,放任庶母算计嫡女,不顾亡妻的体面,实在令人发指。
院子里的梅花骨朵有绽开之势,秦妙仰着头,静待花开。
“小姐,披上这件白貂裘吧,身子才刚好,莫要再受了冷。”秋歌抱着一件奢贵的锦帽貂裘,小心翼翼地披在秦妙的肩膀上。眸光复杂地看了小姐一眼,秋歌踏着雪地静静地离开了。
秦松凌背着一个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他静静地看着大姐姐的背影,恐怕惊扰了此时绝美的画面。点点寒梅枝之下,立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姿容绝美。
就这样他们姐弟俩互相都不言语,在雪地里站了良久,久到秦松凌的脚开始冻得发僵。
“凌儿,”秦妙转过身,脸上是温和的笑意,“今日便走吗?”
秦松凌没想到大姐姐一下子就猜到了,抱起剑给她行了一个颇有江湖气的礼,将剑横放在雪地之上,跪在秦妙面前,低头道:“大姐姐,凌儿想去参军!”
秦妙又转过身,背对着地上的秦松凌,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为何要走,我可以扶持你到那个位置。”
“大姐姐,凌儿不愿。”他想了想又说:“三弟自幼聪慧过人,心地善良,对于秦家来说,他是个合适的人选。”
“现在的秦家,给不起你任何支持,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秦松凌抬头惊喜地望向秦妙,“大姐姐,这是同意了?”
秦妙折下一支待开的梅花,递到他的手里:“我不同意又何妨,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秦松凌接过,“大姐姐放心,凌儿从未打算靠着家里,我要用这双手为我们秦家打下一番新天地。”
“你可知关于这梅花,有首诗写的甚好,”秦妙俯身,将秦松凌从地上扶了起来,握住他冰冷的双手,眼神坚毅地看向他:“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秦松凌体会到了大姐姐的深意,坚定地回望她:“凌儿谨记大姐姐教诲!”
秦松凌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剑一马一包袱,还有大姐姐送的一支梅花折枝。
秦妙只叮嘱他在外生死有命,切勿轻信于人。
没有人送别,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秦松凌回头望了一眼秦府的牌匾,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夹马腹,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秦庸裹着厚厚的棉夹袄,像个小企鹅一样扭到了秦妙的身边,他拽了拽她的衣袍,仰着脸看向她。
秦妙笑了笑,“你二哥走了。”
“小企鹅”点了点头,小嘴撇着,似乎刚刚哭完,“大姐姐,你也会离开我们吗?”
花骨朵感受到寒风凛冽,渐渐露出惊艳的花芯,花瓣向四周张开,绽放出冬天的第一抹惊艳。
“庸儿,你要快快长大,要守住秦家,否则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会离开你,”秦妙拿起怀中的帕子,咳了一声,唇色娇艳,“大姐姐最多只能守你十年了。”
秦庸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小男子汉般握住大姐姐冰冷的手,“大姐姐,庸儿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大家!”
秦妙蹲下身,抚上秦庸的脸,“好庸儿,这接下来的苦,告诉大姐姐,你可否吃得?”
秦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庸儿吃得!庸儿不怕!”
“如此甚好,万幸你记住今天答应过我的话。”
梅花的暗香,沁人心脾,随着寒风飘扬各处,不知是否愿意在某一处停留。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也在告别。
沈晏和复陶一人一匹壮马,踏上西南的路途。
华琼实在忍不住这离别之苦,跑回府内,沈晏眸光幽深,对门口的溪明先生说:“一切都拜托溪明先生。”
溪明先生拱手,“王爷放心,我定会完成王爷的嘱托,山高路险,王爷一切小心!”
沈晏颔首,给了复陶一个眼神,两人策马奔腾,很快也消失在风雪之中。
“王爷,您确定不再去看一眼秦大小姐吗?”
“不了,尽快赶往云滇吧。”他又想起溪明先生嘱托的话:王爷,我知您心悦秦小姐,但是她现在实在经不起您的情意,还请王爷克制自己,为了她好,也为了您好。唯有解蛊,方能得永久。
大盛六年春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共贺新年。
皇帝喜得爱子,大赦天下。
望着夜空中的绚烂的烟火,仆人们喜气洋洋,在府里悬挂灯笼,因为丧期未过,不能张贴红色,虽然少了些年味,但是大小姐依旧给府里每个下人发了丰厚的年金,还让他们每人都去做一身新衣裳。
“谁说我们秦府要没落?”
“就是就是,大小姐对我们可真好!”
“以前秦府鼎盛的时候,咱们也没有这待遇啊!多亏了现在是大小姐当家!”
“可是过了丧期,大小姐也是要嫁人的啊……”
“唉……要是给大小姐当一辈子丫鬟,我也愿意……”
“好了好了,大小姐过来了!我们赶紧把灯笼挂好!”
秦妙身后跟着一帮男孩女孩,秦庸在这帮孩子最前面,也稍显年长。
“这年关之后,府里学堂就要抓紧办起来了,准备请哪些先生,可有举荐?”秦妙边走边问,看向这群年幼的秦家宗亲,笑道,“你们也说说。”
小孩子们见主家这位大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不区别对待他们,纷纷建言献策。
在一群小孩子的簇拥下,秦妙在充满欢声笑语的气氛中,度过了第一年。
看着这一张张稚嫩的脸,若能看透那些世俗阴险,独善其身,必定会为秦家撑起可期的未来。
只是这秦庸变得愈发老练,常常板着一张小脸,她私底下也问过陆姨娘,陆姨娘说他也不曾跟她提过心事。
她怀疑是秦庸压力太大,特地跑到书塾将他拽了出来。
这一年,虽然有波折,但还算圆满。
喜欢误把病娇当干粮请大家收藏:(www.hltxt.com)误把病娇当干粮华龙文学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