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带着独臂马夫躲躲藏藏,从城阳走到了平原。一路上,楚国的骑兵在齐国的土地上四处奔驰,所过的村庄尽被硝烟摧毁。齐国的百姓拖家带口向北迁移,哀嚎之声久久不停。
项羽下令连屠三城,几万颗头颅砍下,齐地震动,无数人都在大声咒骂,他们对项羽是恐惧到了极点。
李洋带着马夫到了平原,在一个小镇上见到了他的主公田横。田横是齐王田荣的弟弟,被封为大司马,不过此时,他却很狼狈,他身上穿着的是土布衣裳,面黄肌瘦,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馊味,不知道有多少天未曾洗澡了。
他们所在屋子不大,却有土墙将一周围住,里面共有四间屋子,皆是草屋。
当李洋随着记号寻到这个地方时,连他自己差点都未曾认出这就是以前那个英姿勃勃的大司马。当田横抬起头,唯一确定的是,他的眼睛还很明亮。田横看见了李洋,显然也认出了他,他招呼二人坐下,自己躺在墙角细问:“你们可是从城阳回来?”
李洋点点头,苦涩的说道:“一同前往的剑客,都已经死了。”
田横喘了一口气,道:“这并不怪你,项羽武艺超群,身边还有那么多护卫,想杀死他,实在是太难。”
李洋闻言也只能无奈的苦笑,正当李洋准备向他介绍马夫的时候,田横又问道:“还有吃的没有?”
李洋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饼,将它递给了田横,田横接过了饼,然后费力的爬了起来,他对李洋二人道:“你们稍等片刻。”
说完之后,他走进了里屋,随后不久,里面就传来窃窃私语和剧烈的咳嗽声,那一声声咳嗽似乎撕破了肺叶,沙哑低沉到了几点。二人等了没多久,田横就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对二人说道:“随我来吧!齐王想见你们。”
“齐王?”二人身形巨震,没想到齐王田荣就在里面。
二人随着田横走了进去,和想像中不同的是,他们并未看见病恹恹的齐王。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炕上的那个人。那个人年约四旬,头带王冠,身穿淡黄色的王服,他的背挺直,犹如绝壁上孤傲的青松。
李洋赶紧跪拜,马夫却只是抱拳行了一礼。李洋连忙为马夫辩解道:“齐王,这位乃秦国的剑客,姓韩名则,他的剑法超凡脱俗,远胜于我。”
田荣摆了摆手,说道:“我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要别人来跪拜我。他既然是秦人,肯定也是向项羽寻仇,如此说来,我们是朋友。”
韩则一愣,没想到田荣会如此说话。
田荣看着韩则,如是说道:“你既然被李洋带了回来,我相信你的剑绝对比李洋的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想杀项羽?”
韩则点了点头,说道:“我曾是秦王子婴的贴身护卫,秦王去后,我从秦国来到楚国,一路追逐项羽,又来到了齐国。本想刺杀项羽,奈何一直没有时机。”
田荣笑了笑,说道:“你会有时机的。”
说罢,他转身向屋里的几个侍卫说道:“我需要一壶酒,用以犒劳壮士,你们出去找找,看看能否找到?”
几个侍卫大声应喏,随即走了出去,旁边的田横急道:“王兄,你为何在这个时候派他们出去?”
田荣微笑道:“你是担心他们回不来吗?放心,他们肯定会回来的。这个秦国来的壮士,不亚于专诸、要离,他要击楚,怎能无美酒壮行?”
田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拍腿说道:“王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田荣笑道:“怎么,你不相信这位壮士能刺杀项羽?”
田横道:“纵然这位壮士武艺超群,可是他根本没有时机接近项羽啊!”
田荣道:“会有时机的!”
说罢,他闭目再也不说话了。韩则看着田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他看着田荣此时的样子,突然间想起了兵败桃林塞的秦王,那个时候的秦王,神情与田荣何其相似?
过了没多久,屋外突然喊声大作,轰隆隆的脚步声踏得地上灰尘四扬,无数百姓拿着锄头、扁担,高声喊着:“杀死田荣!”
“杀死田荣!”
“田荣一日不死,齐国一日不安!那项羽就永远不会放过咱们!”
“杀死田荣!”
外面声音如翻江倒海,震耳欲聋。屋里人除了田荣,一个个都面无血色。田荣脸上却还挂着笑,不过他的笑里面却有点点泪花,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韩则,他说道:“这便是我的国民!想必当日的子婴也比我好不了哪去!”
韩则胸中如被塞了一块巨石,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说也说不出口。看他依旧含笑的模样,不难猜出,放出他的侍卫,引来这么多百姓,分明是他故意为之。
外面的喊杀声一声比一声高,有砖头、石子、泥巴朝屋子里砸来,嘣嘣的声音一直未停。
有人在外面喊道:“田荣快快滚出来!不然大伙都冲进去了!”
“田荣!速速出来受死!”
田荣一直笑着,他笑看着外面,然后朝自己的弟弟说道:“看吧!这就是人心!我田荣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我对得起田氏的列祖列宗。然而,他们却把我当成罪人!田横,我死之后,你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报仇。项羽太过狠毒,你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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